目前分類:CODE GEASS反叛的魯路修 (6)

瀏覽方式: 標題列表 簡短摘要
※R2朱雀重回校園後,夏麗恢復記憶前
※輕鬆(偽)
※朋友遊戲
 
 
  「抱歉,魯魯……星期日我臨時有事,所以沒辦法一起去遊樂園了。真的——非常抱歉!」
 
  少女——夏麗‧菲奈特滿懷失望與愧疚的聲音從手機話筒傳出,不消見到本人,也大致想像得出她在某處認真做著鞠躬動作的樣子。
 
  「啊,不用道歉,我不會介意的。」
 
  被叫作「魯魯」的黑髮少年一方面安撫女孩的情緒,一方面流露明顯鬆了口氣的表情。
 
  少年有張不輸給模特兒的端麗面孔,以男性而言似乎太過纖細的體型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印象。從小,體力活便是他最不擅長的事物。今早,夏麗支支吾吾個老半天把票塞進他手裡之後便快步離去,壓根沒給他拒絕的機會。因為顧及到對方的心情才不想明說,其實他原本也想藉故將邀約搪塞過去。
 
  如果是音樂會那倒沒什麼,遊樂園的話果然還是敬謝不敏。
 
  被迫搭乘那種宛如將性命懸在刀口上的遊樂器材暫且撇開不談,反正那種感覺和在戰場上駕駛Knightmare與死神搏鬥相去不遠。癥結點在於,他懷疑自己是否能有足夠的體力陪夏麗那樣運動系的活力少女玩遍整個遊樂園。很遺憾地,答案是否定的機率足足佔了九成。腦力一向是他最自豪的利器。即使時常缺課,他也有能耐取得耀眼的好成績,然而只要扯到體力方面就不得不雙舉白旗。這就是黑髮少年——魯路修‧蘭佩洛基。
 
  總之,不管怎樣都算避開一樁麻煩事。在他開口之前,由女方率先喊停。對體力零的魯路修來說是一大福音,求之不得的大好發展。
 
  「是很重要的急事?」
 
  「呃……對!」不知為何,夏麗顯得十分慌張。「裝遊樂園門票的信封,魯魯有好好收著嗎?」
 
  「嗯。我正想問妳怎麼處理。」
 
  「那個!請先不要丟掉!」
 
  將手機稍微拿離耳畔,魯路修靈敏地嗅到不尋常的氣味。
 
  「呃,不會扔的,畢竟那也是花錢買來的票嘛。」
 
  「雖然當天我不能去,不過我有個很重要朋友會代替我赴約。」
 
  果然這世上不可能每件事都稱心如意。
 
  「我也認識的朋友?」
 
  「咦、呃嗯……算是吧。」
 
  如此曖昧的答案實在教人無法信服。魯路修沉默了一會,最後仍決定開口回絕:
 
  「抱歉,夏麗,我——」
 
  「敢拒絕的話就跟魯魯絕交!」
 
  「誒?等、」
 
  毫無預警,通話到此中斷。
 
  魯路修不禁大感錯愕。到底是哪個朋友重要到令夏麗不惜說到這份上也要說服他回心轉意?難道夏麗被哪個心懷不軌的傢伙威脅了?若真是如此,那他可不能不採取行動——
 
  說什麼都要阻止他所重視的人受他牽連捲入危難中這種事再度發生。
 
  沒辦法了,只好依約前行。確保夏麗的安危是第一要務。為此,得加緊重新整合黑色騎士團的腳步……
 
  
 
  和周遭其他來遊樂園放鬆身心、幾乎成群結伴的人不同,魯路修一臉謹慎地東張西望,在入口購票處一片歡快的氛圍下,焦躁的身影顯得突兀。他看了看錶,距離約定的時間還剩三分鐘。如果碰上之前一起約會過的女生,用GEASS打發她回家就行;但萬一出現的是威脅夏麗的人,他這邊也有相應的對策。
 
  秒針帶動分針奔向數字十二。時間到了。此時,出現一抹出乎意料的人影。魯路修不自覺咋舌,動搖的神情表露無遺。
 
  那個人不是——
 
  對方似乎發現了他,猶豫一會,以遲疑的腳步朝他走近。
 
  「魯路修?」
 
  低啐,魯路修掛上虛假的朋友面具移動腳步。
 
  「朱雀?」他略顯吃驚地張大眼睛,奇異的眸色於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寶石般的光芒。
 
  「還真巧,居然在這裡遇見你。」
 
  「魯路修也是因為夏麗的邀約才來這裡的嗎?」
 
  「也?你就是夏麗說的那個朋友?」
 
  「我想是吧。」
 
  宛如孩童圓潤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魯路修看,流露出與其相悖的凜然。
 
  「怎麼了?我的臉上有什麼嗎?眼神好恐怖。」
 
  聽及此言,長得一張娃娃臉的少年大夢初醒似地搖搖頭,「不,抱歉,沒什麼。」
 
  然後祭出一抹根本不像沒什麼的僵硬笑容。
 
  少年名為樞木朱雀,是魯路修的友人——曾經。八年前,兩人與魯路修的妹妹娜娜莉一同度過的那段回憶,至今仍深埋在兩人內心的深處持續閃耀,只是囿於某些因素,兩人不得不踩碎它們,戴上虛偽的朋友面具互相試探。
 
  簡直是場累人又毫無意義的攻防戰。
 
  「那我先打通電話給夏麗。」魯路修撇開視線,擺出一副故作輕鬆的樣子。「老實說聽到她在電話裡那種慌張的語氣,還以為她遭遇到了什麼不測呢。」
 
  「嗯,我也覺得奇怪。」朱雀認同地點點頭。「感覺好像有人在背後催促她似的。起初我以為是因為愧疚,所以才那樣慌慌張張的,但總覺得放心不下,就決定親自來確認看看。不過太好了,來的人是你。」
 
  真敢說啊,這種拙劣的謊言……魯路修費了點力氣才忍住嘴角上揚的衝動,僅淡淡回句「這樣嗎」。
 
  說的話和表情看起來完全是兩回事——已經不是朋友的兩人在這點不謀而合。
 
  魯路修從合身的長版大衣裡邊的口袋拿出手機。撥號後,到接通只停留一個嘟的時間。
 
  「喂,夏麗,妳說的那個朋友——」
 
  「對不起,魯魯!因為你們的關係突然變得很尷尬,讓人有點在意,我又剛好抽獎抽中了兩張遊樂園的門票,所以就擅自……」
 
  眉頭緊皺,「『有重要的事』也是騙人的?」魯路修追問的口吻不由得焦躁起來。
 
  「Relax——!」
 
  手機另一端,夏麗帶有歉意的傻笑被另一道爽朗的女聲蓋過。接著傳來夏麗「等等、會長」的驚呼。
 
  「還真是毫不意外的突入啊。」
 
  「真失禮啊!居然說突入什麼的——哪裡有有趣的事,哪裡就有我米蕾‧阿什弗德的身影存在!」
 
  「聲音還有動作太大了啦,會長!這樣很丟臉耶。」
 
  沒想到連利瓦爾都……魯路修頭痛似地扶額。
 
  「聽聲音似乎不在室內……」
 
  「哼哼,儘管你是魯路修也絕對猜不到我們的位置。」
 
  「反正一定躲在某個暗處觀察著我們的動向吧?」
 
  「……那當然!畢竟是強制促成的計畫嘛。」
 
  將米蕾那段不自然的沉默理解成被說中的心虛,魯路修環顧四周,哪裡都沒瞧見相似的人影。
 
  「計畫的內容很簡單,」米蕾接續道。「只要你們相親相愛地把遊樂園的設施全玩一遍就OK!」
 
  「沒問題嗎?對象可是那個體力零的魯路修欸!」
 
  「這樣魯魯會死掉的!」
 
  「什麼什麼?在說魯路修學……」
 
  「啊等等!你先安靜一下!」
 
  手的力道加重,魯路修的臉色凝重下來,腦海自動浮現出事先調查的園區地圖。
 
  整座遊樂園的遊樂設施族繁不及備載,更遑論設施與設施之間的距離——
 
  要虐待人總得有個限度!
 
  因此,與自己即將面臨的生存危機相比,那道突然冒出來的男聲也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好了好了,先別急著生氣。」
 
  於事無補的安撫持續刺激他的耳膜。
 
  「把手機拿給朱雀聽吧。」
 
  
 
  朱雀的視線從未離開過魯路修。
 
  倒不是受魯路修個人的魅力吸引,而是認為有這麼做的必要性。
 
  因為深怕會遺漏掉某些以前疏於留意的重要訊息。
 
  ——例如。足以應證魯路修已經恢復記憶,與相隔一年又東山再起的ZERO劃上等號的相關線索。
 
  儘管討厭的類型一欄寫上滿口謊言的人,倘若背後有個義正詞嚴的理由在撐腰,誰都有可能毫不猶豫地說謊。
 
  為了守住秘密,達成引誘C.C.出現的任務,隱藏真心,以朋友的姿態接近誘餌成為他的職責之一。
 
  憎惡著謊言的同時,他也在製造謊言。
 
  事已至此,才說「抱歉,這麼做違背我的信念」,反倒成了種不負責任的幼稚行為。
 
  不能臨陣脫逃。當初決意成為榮譽不列顛尼亞人,且不惜染上叛國污名的他理應做好同等的覺悟,否則只會落得深陷泥沼動彈不得的下場。
 
  所以,需要理由。一個可以讓自己斬除矛盾的正當理由。
 
  ——如果說謊的對象(魯路修=ZERO)本身是個天理難容的大惡人呢?
 
  連續劇中,男主角英勇打退地痞救出女主角的情節屢見不鮮。即使男主角對地痞使用暴力,大多數的觀眾仍會將他視為英雄。
 
  魯路修的惡行,始於他開始戴上ZERO的面具,煽動日本人揭竿起義的那一刻起。
 
  把人當成隨手可棄的棋子利用;為圖便利,可以毫不在乎對信賴他的人撒謊;擅自扭曲他人的意志,讓無辜的人遭遇波及……
 
  (一切都是過去,都結束了。)
 
  (反正要懺悔以後多的是時間。)
 
  面對這樣的惡人,偽不偽善的矛盾自然降格成雞毛蒜皮的小事。
 
  他全心全意地恨著眼前這個男人。恨到連呼吸相同的空氣都覺得難受的程度。專門存放恨意的小格子在內心一隅喀隆作響。
 
尤菲。
 
  朱雀的時間停止了。血液逆流,手腳冰冷,分不清現實中的自己牙齒是否正在打顫。直到很久以後,他的腦門無端承受一股力量,才恍然意識到真實的魯路修的存在。
 
  他呆滯地盯著魯路修手中的物品,露出費解的表情。
 
  「怎麼了,朱雀?你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
 
  抬眼,魯路修掛滿困惑的臉近在咫尺。
 
  他連忙轉開視線。
 
  剛才忍不住相信魯路修的偽裝的自己一定是哪裡不正常了吧。
 
  「聽著那些尖叫聲我都開始覺得害怕了……」說著說著,連本人都無法相信似地乾笑起來。
 
  「別開玩笑了,你這體力笨蛋。」
 
  「膽量跟體力可劃不上等號哦。」
 
  「囉嗦。你打算讓米蕾會長等多久才甘心哪?」
 
  原來魯路修手中拿的東西是手機嗎——對,的確是叫這個名字沒錯。
 
  「其實等得不耐煩的魯路修吧?」邊說,朱雀邊釋懷地接過手機,還沒貼近耳朵便聽見會長帶有哀怨意味的喊聲:
 
  「太慢了!」
 
  「對、對不起,因為聽到尖叫聲覺得恐怖有些恍神……」
 
  「我在這邊都聽得清清楚楚哦!那種不成氣候的謊話說給魯路修一個人聽就夠~了。」
 
  「萬分抱歉……」
 
  「沒關係啦。」米蕾體諒地說。「倒是你沒事嗎?身體有哪裡不舒服?」
 
  「謝謝會長的關心,」總是繃緊緊的五官終於柔和了一些,朱雀望向園區高聳的大型設施。「我想至少去遊樂園玩是沒問題的。」
 
  「那就好。……啊,時間稍微有點吃緊呢。接下來的話我會說得比較快,仔細聽清楚囉——」
 
 
-
 
能重新再執筆寫魯路修真是太好了
估狗怎麼找都沒人該窩好孤單QQQ(X
學生會的大家太可愛無法割捨所以就變成這樣(ryy
 
莫名其妙的結尾、遊樂園都還沒進就打了三千字窩在幹嘛ZZZ果然選錯時間軸了嗎(巴自己臉
還有下篇!!窩累了先讓窩暫且睡下吧m(_ _)m(#
文章標籤

木参次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

 

Wish-bone番外-抑制心理

※R2
※時序是零之鎮魂曲實行前夕
※騎士帝,幼馴染有
※虐、BE有



  思緒逐漸抽離,意識沿著軌道,駛進編織夢的彼方。

  刺目的光線穿透眼瞼,穩穩落在視網膜上。他想睜開眼,怎奈卻事與願違。

  雙腳也是,怎麼樣都移動不了,彷彿被冰冷刺骨的沉重鎖鏈層層禁錮,身陷囹圄。

  受陣雨洗禮過的盛夏午後,夾帶濃郁花香的溼氣鑽入呼吸誘惑著神智,他感覺他似乎又因此而淪陷進更底層的夢境沼澤。

  快清醒。當力挽狂瀾的字眼於腦海中一閃而過,由自己虛構出來的條條鎖鏈終於慢慢鬆開,紛紛往天際消弭蹤影。感謝上蒼,他總算恢復了自由之身。

  然而,上下眼瞼卻像已緊密縫合的兩塊布料,只要使力扯,一股劇烈的痛楚便會立即傳遍四肢百骸。

  細緻的白皙手掌不由得覆住眼部,他蜷伏成一個圈,全身痙攣。柔軟的青草輕輕摩娑著臉龐,以汲滿陽光的纖弱身軀試圖承攬他的痛苦,事實證明,這顯然是徒勞無功。

  強烈的疼痛是如此清晰……夢──真實得彷若虛幻。

  折騰了好半晌,他遲緩的站起身,挺直腰桿,縱使腳步宛如重回牙牙學語的年紀一般踉蹌不穩,他與生俱來的自尊也絕不允許自己打退堂鼓。

  毫無預警的黑暗浪潮或許會拖累他的行動、淹沒他的理智,但完全不足以令他心生畏懼;他伸出手,誠懇的希冀能儘早在未知充斥的虛空中,攫住某種可以暫時讓自己倚賴著行走的東西。

  右腳、左腳……他謹慎而不敢懈怠的龜速前進,竭盡所能的用其他功能尚未消損的感官去摸索這個世界。

  腳底忽忽踏了個空,他不受控制的開始失速墜落,然而身體卻格外輕盈,像是填完氣的球體,壯大拋棄一切雜緒的念頭,只管御風前行。

  放下在這裡將成為阻礙的倉皇與矜持,他大聲疾呼,目不視物的殘缺反倒讓他感覺更多前所未有甚至已成奢望的。這是無聲的釋放,身為夢境的主人的短暫專利。

  並非鮮血淋淋、拷問著良心的過往真是太好了。自認為已經足夠的他輕輕抿起唇,爾後苦澀的劃開一抹笑容。

  不行哦,得好好享受才行。

  心靈嚮導一般的聲音響徹腦際,它的出現不僅柔和了周遭的氣流,也順勢在他心底激起一圈又一圈的動人漣漪。

  輕快、甜美、悅耳,最重要的是它具有磁性,擁有令人不自覺沈溺其中的奇妙魔力。

  說得也是。不然,美夢就會失去了它的意義。

  也許,這正是他長久以來所殷殷期盼的緩衝吧,畢竟他經歷了太多,能夠抒解肉體以及精神上的時間則是可謂少之又少。

  徐徐微風拂去他臉上滿溢而出的疲憊,他感覺得到,內心的平靜和充實。

  原來嚴苛多舛的命運待自己還算仁慈。即便如此,他依然難改自我解嘲的舊習。

  明明下定決心節食,空虛的胃囊仍會叫囂著難過,人類自古就是矛盾至極的奇怪生物。他靜靜嘆息,吐出的氣體化作靈動的泡沫裊裊升騰,然後啵啵啵、彷彿在應和著他似的發出不甚討喜的訕笑聲。

  倘使要為明日的死亡下定一個注解,比起懺悔抑或贖罪等綁手綁腳的灰色字眼,搜索枯腸,他終於找到與之匹配又不失意義的替代字眼──

  願望。

  其實說穿了不過是單純的文字遊戲,心態正反面的角度轉換罷了。

  很多時候,我們無法改變他人的看法,但是卻可以反過來改變自己。口才、魅力、自信……,或許只要當我們開始擁有這些特點,成功說服對方相對就未必是遙不可及的事,縱然未果,也至少能讓對方對自己的看法報以尊重,並且有所保留。

  然而。

  GEASS是一條投機取巧的捷徑,一種不用藉由溝通就可以脅迫他人強行接受使用者意志的邪惡力量。

  它無視世間既定的規則,誘發出人類心靈晦暗的一面,帶來渾沌、驚慌、欺騙,與孤獨。這樣的力量不應該繼續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太危險了。

  故而他敕令制裁。大量屠殺嚮團的相關人員,不幸沾染上GEASS的所有人。──最後,再殺掉化身為仇恨鎖頭的自己,把屬於大家的明天物歸原主,驅動時間那既無情又殘忍的齒輪。

  看哪,多麼完美的劇本。有賴見棄於神的絕望,促使我們為了守護大家的明日而策畫這嘔心瀝血的曠世巨作。

  不可否認的,那個人說得沒錯,我確實是個被世界背叛同時亦背叛世界的錯置物件。

  對於他的看法我欣然接受。可是他不能連帶否定我的自尊,我的願望。因為我認為這些都有其價值。所以他沒有權力,任何人都沒有。

  夏陸陸想要過去,修奈傑爾則代表現在。即使他們表現出來的最終僅僅是包裝善意糖衣的惡意,我也無權否定,因為那是他們的意志,儘管是只看得見自己的悲哀願望。

  不過我不會承認的,沈溺於過去的幻影與現在的安穩卻不鞏固未來無限的可能性,完全是懶惰而無謀的愚蠢行為。

  鞋尖平穩觸地降落,他的旅程也宣告進入下一個階段。



  當沉澱的意識浮游至現實表層,眼瞼內側隨之呈現一片奔放的紅,是陽光嗎?總而言之,大略感覺出和夢中以為的溫度相仿,同時又緊接著察覺到兩者間微妙的差別。

  搭配上迎面襲來的暖風,柔軟、輕盈,且彷彿母親的手一般包容,著實令素來精神緊繃疏於放鬆的他也在不知不覺中仿效起貓科動物的慵懶美學。

  「喂!魯路修你還沒好嗎?我也很想看耶。」

  咦?怎、怎麼……,聽來近乎生分的稚嫩嗓音宛如弄蛇人似的誘引著他腦海裡悉數關於八年前那個夏日的記憶翩然起舞,轉眼的工夫,腳下的立足點即刻崩毀。

  失重的身體向後仰躺,砰的一聲悶響,他的尾椎骨旋即竄起一股觸電一樣的麻痛感。

  下意識的咬緊下唇,他勉強遏止了即將衝破咽喉的哀號後立刻睜眸瞪視著眼前的罪魁禍首。

  「幹嘛?誰叫你時間拖那麼久……」難掩心虛,頂著一頭淡色蓬髮的男孩撇過臉轉而舒緩僵硬的肩膀。

  收回無關緊要的薄怒,他起身扳過男孩的臉,神情肅殺的顫聲詰問:

  「你是誰?現在的年份呢?」

  「──哈啊?你還清醒著嗎?該不會得了失憶症那啥的吧?」

  「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掙開他執拗的雙手,男孩面透不耐。「樞木朱雀。現今日本首相樞木玄武的兒子。今年是二〇一〇年。這樣你滿意了吧?」

  聞及此言,他忍不住往後踉蹌了幾步,不可置信的洶湧浪潮一舉撲滅不久前的閒適自得。

  「喂……你沒事吧?」

  怎麼可能。

  他一定還在作夢。

  「欸你,」

  「什麼啊這種口氣。」自稱是「朱雀」的男孩發出不悅的咂嘴聲。

  「打我一下。」

  「一下是失去記憶,一下又要我打你?魯路修,你變得好奇怪……」

  「廢話少說,你照我的話做就對了。」

  帶著「是你自己說的喔可別怪我」的咕噥,朱雀掄起拳頭直爽毫不拖泥帶水的給他當頭一擊。

  ──好痛!左半邊的臉頰骨都要碎了!

  「你幹什麼啊!白痴嗎!」

  「什麼幹什麼──是你自己說要我打你的耶?」扁嘴,小孩樣貌的朱雀率性為自己喊冤叫屈。

  「那是另一回事!你難道不懂這時候應該要控制力道嗎?」這個少根筋的體力笨蛋加三級!以手背抹去嘴角摻和血絲的唾液,受盡衝擊的他此刻簡直怒不可遏。

  「嘎?明明只是個被不列顛尼亞流放到敵國日本的棄子,少給我耍嘴皮子。」

  這種一聽了會讓人大為光火的大少爺口吻……。莫非他真的,真的回到了過去?

  別開玩笑了!這樣的發展對於已經決定勇往直前的他來說未免太過諷刺。

  朱雀煩躁的撓了撓頭髮,動作稍嫌粗魯的彎腰拾起在濕潤草地上擱放尚久的便當。「真是的。被你這麼一搞興致全都沒了。我要回去了。」

  「喏,你的便當。」

  突如其來的重量使纖細的膝蓋不禁微曲,他怔怔的望著朱雀,滿腹不明所以的慍怒彈指間轉變成自知理虧的羞窘。

  「我們……正準備要野餐嗎?」

  拋給他一記「不然呢」的白眼,朱雀連半個應聲的感嘆詞也懶得吭。

  無所適從的垂首瞪著懷中的便當,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沉聲囁嚅說:「對、對不起。掃你的興。」

  圓潤稚氣的臉頓時瞠目結舌,朱雀像看到靈異現象似的誇張道:「你說啥?」

  「……什麼都沒有。娜娜莉呢?」

  「啊、喔,她人還留在那間離屋啊。剛才你說什麼有東西要給我看就急急忙忙拿了便當拉著我出來,然後把你最最最親愛的妹妹狠狠扔在後頭──別跟我說你連這個都忘了。」

  「怎麼可能。」佯裝莞爾,他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居然會匆忙到忘記娜娜莉的存在……我到底是多想讓朱雀看「我」口中所說的東西啊。

  「話說回來,那間房子裡面有什麼新奇的東西嗎?」

  房子?順著朱雀好奇的視線,他轉過身,一幢遍布斑駁、據目測屋齡少說超過三十年的棄置別墅驀地登入視野。

  木造的階梯與支撐整幢屋子架構的梁柱因長期受盡風吹雨打、白蟻蛀蝕,使得其至今已如同風中殘燭。封閉的毛玻璃彷彿是為了矯飾某種箇中難以言喻的神秘詭譎一般曖昧不清,對好奇心旺盛的人而言,儼然就是幢令人絞盡腦汁都想進去一窺堂奧的陰森鬼屋。

  「奇怪,印象中根本沒聽說過這裡還有一間無人居住的廢屋……」

  沒錯。再者,他對什麼怪力亂神的迷信事物亦不怎麼感興趣,甚至還略事抱持嗤之以鼻的冷漠態度。

  既然如此,「他」又是為什麼把朱雀拖來這裡呢?

  目光如炬的他重新掃視著矗立面前的「鬼屋」,好似這麼做便能穿透牆壁掌握住內部的具體情報。

  右後方是由紅磚砌成的四方形煙囪,大抵能就此推測出屋內或許有真正的西式暖爐。但照窗戶(斜屋頂正前方一個採光天窗以及他們剛才窺視的毛玻璃窗)的數量來看,這幢屋子在一般建築物採光通風的設計上便顯得有些不合常理。門廊不算寬敞,走上階梯與門之間大約僅剩成人的兩、三步距離。

  房子左側,一棵常春藤隨後成功擄獲他的視線。異常鮮綠的陰森色調使其看起來彷彿一條高深莫測的危險毒蛇,絕不懷好意的它肆意盤踞於漏洞百出的牆壁、屋簷以及支柱,隨著時間的推移緊緊纏繞,強迫被扼住要害的古老鬼屋挺起腰板,任蔓條予取予求。嘎嚓嚓……扮演著母親角色的和煦微風無言牽動出古屋的長聲喟嘆。莫可奈何、莫可奈何呀!就這樣順其自然的等待兩方壽命消耗殆盡的時刻來臨吧!唉──。

  「回去找娜娜莉吧。」

  「啊?等一下──」毫不費勁的揪回他的後領,倍感莫名的朱雀明確表示「非得讓魯路修好好向他解釋一番不可」的蠻纏決意。

  你突然之間做什麼啦,穩住腳步,他脾氣毛躁的整頓著被弄皺的衣領。

  「只有你看到太不公平了,老子可是什麼都沒看到還白白受一肚子氣耶。」

  ……居然跟我計較這個,你是小孩子嗎?

  不對,「現在的朱雀」本來就是個乳臭未乾的十歲小孩,會持有這種無聊的執著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啊──頭好痛。

  無意間,他已悄悄深受古屋無奈的感染,既然束手無策,那就只好舉手投降。

TBC.

-

唔、請問還有人在這裡嗎OД<ノ
話說新年快樂,YOOOO!(今天都幾號了(爆)

木参次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魯路修‧v‧不列顛尼亞1205生日賀文*(這次是預先支付啦>uO>)
Wish-bone(白黑)

※R1
※解救藤堂(尤菲封任騎士)→毛綁架娜娜莉事件→學園祭(校慶)剛好與感恩節撞期(後來才是神根島,勒令樞木朱雀事件)
※製作半徑十二公尺披薩的活動依劇情所需更動成「尋找『如願骨』大作戰」(C子姐歹勢>WO!!!)
※魯魯單戀設定,YO!

  天色灰濛濛的,滴答滴答,開始下起雨了。

  小心翼翼地將視如珍寶的購物袋納進懷中,黑髮男孩罔顧淋得濕漉漉的身體,只管盡全力跑回家的他沿途濺起無數次晶瑩透亮的朵朵水花。

  真是失策……抿了抿唇,難掩焦躁地攥緊手中的集點卡,他奮力不失笨拙地穩住險些踉蹌的步伐,一心僅僅懸念著獨自留守在家的妹妹。

  倏忽,一抹佇立於朦朧之中的怪異黑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人類?邊想,雙腳就好像冥冥之中有某種不可抗拒力正吸引他似的邊領著他前進,流露出一股命中註定的浪漫情懷。

  他漸漸小跑步了起來,使勁扳過那個人的肩膀,故而終於看清對方的全貌。

  「……朱雀?」

  濕透的髮梢,惹人惻隱之心不住泛濫的水珠悄悄滾落。

  「朱雀」遲緩而僵硬地抬首,空洞無神的視線越過男孩,凝聚在男孩背後的陰霾天穹。哎呀哎呀,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呢,殽雜視野的液體,是雨是淚已經分不清了呦?

  看朱雀行屍走肉的狼狽模樣,男孩著實擱不下心,騰出手拉住對方的胳膊,他毅然決然地大步向前,彷彿名符其實的妖精一般,憑藉著己身無論再怎麼微不足道的光芒,依舊努力做一盞稱職的燈,指引故事中顛沛流離的主角重拾歸途。

  此時此刻,即便男孩絞盡他聰穎過人的腦袋,大概也沒辦法推測朱雀不久前的恐怖經歷。向來開朗直爽、蠻不講理、頭腦遲鈍和愛裝老成的幼稚脾性──像他這樣打定和世間險惡風馬牛不相干的孩子,有朝一日雙手居然會沾染上血腥這等事,任誰都料想不到吧。

  隱約察覺到身後人兒些微的動靜,黑髮男孩神情大約停滯一秒,須臾,他的手掌略施強硬地收緊,透過與生俱來的痛覺拉回對方游離委靡的心緒。

  所謂朋友,並非其中哪一方片面的付出抑或受益,必要時,皆理應伸出援手,拚命助對方一臂之力。

  一進屋,男孩放開朱雀的手,接著擰乾慘不忍睹的衣擺,並向聽見動靜的妹妹溫聲安撫。

  「朱雀哥也在嗎?」

  「嗯。」沒事的,娜娜莉。別擔心。

  似乎有點受寒了,男孩聲音不住哆嗦,即便如此,顏色特殊的眼瞳仍清澈見底,尤顯自身柔弱外表底下的堅強。

  娜娜莉──僅能仰賴輪椅移動、頭髮是亞麻色的嬌小女孩靈敏地察覺到氣氛的怪異,因此不禁脫口問道:

  「朱雀哥……發生什麼事了嗎?」握拳的右手慣性擱放於胸前,軟呢的溫柔嗓音一如所料地起了撫慰人心的正面作用。

  男孩眄了一眼身旁眼神空洞遲滯的友人,眉心平添幾條蹙痕,隨後卻又故作一派滿不在乎的模樣。「沒什麼啦,剛才好像淋了點雨,可能有點發燒。」

  說完,他動身拿回兩條前幾天到商店街補給的新毛巾,暫且先將一條披在自己肩上,再用另一條體貼入微地替朱雀擦乾濕透的淡髮,動作絲毫不忸怩,突顯他遇事臨危不亂的家長風範,舉手投足全指出他將來極有潛力成為一個家庭事業兩得意的新好男人……前提是如果長大之後性格沒有受其他外在因素產生扭曲的話。

  「娜娜莉?」

  娜娜莉兩手推轉車輪,來到兩個男孩的跟前,粉嫩的柔荑輕撫上朱雀異常冰冷的臉龐。

  她始終一語未發,只是默默地,傳遞著己身棉薄而強大的溫暖……

  「嗚。」

  頃刻,任憑暖流衝擊心房,縱然是飽受驚惶的嗚咽聲在同樣悲傷瀰漫的天氣裡也不會讓人感到分外突兀。

  已經,結束了,對吧?

  接踵而至的罪惡感懲罰似地抽乾朱雀體內的所有氣力,他的膝蓋碰撞上受潮的木質地板,狼狽得像在做受刑者臨終前的悉數懺悔。

  雨聲,依舊刺耳。


  
  噗噗噗……

  電視牆裡,成群結隊的白鴿齊刷刷的直飛天際,基於現代漸趨商業化的拍攝手法,大把大把白淨如雪的輕飄羽毛便從鳥群飛離的方向款款降落,成功為整幅畫面增添不由得令人凝神屏息的肅穆感。後來,鏡頭轉換至地面一片廣袤遼闊的草原,葉緣的水珠在和煦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相映成趣。

  然而這支廣告的主角並非大自然,而是仰躺在草皮上神采飛揚的兩對年輕男女──不,更正確的說──是他們身上所穿著的棉質上衣。

  「鴿子嗎……。」魯路修輕哼,獨特的豔紫輕蔑縈繞,顯然對電視牆上的廣告手法頗不以為然,他接著心忖。

  莫非委曲求全所換來的奴隸和平,就是眾望攸歸的正義嗎?

  「魯路修!」

  開朗且明確的聲線堂而皇之地打斷他的思維,來者是他的青梅竹馬──樞木朱雀。

  對於朱雀的唐突僅僅付之一笑,只要跟他稍微有點交情的人都知道樞木朱雀這個人除了一身非人類的極限體力之外就是天生少根筋。

  「抱歉,在軍隊裡耽誤了點時間。」

  「沒關係,這點小事不用介意。」

  語畢,一絲愁緒頓時纏上他的眉梢。

  七年前的一場滂沱大雨之中,那張毫無血色的稚氣面容驀然浮上腦海。

  看到你與以前相差這麼多,老實說讓我感到很困惑,本來明明是個更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才對。

  ……原來是這樣啊。

  你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十歲的你以為殘酷的戰爭能夠就此停歇。

  既天真又愚蠢的想法,但是也無可厚非,畢竟光憑小孩的任性妄為壓根祓除不了基於人性護己的私欲。

  這下可有趣了,如果大家都把錯誤歸咎人之常情,那麼終究誰才是真正的惡呢?

  為了不被掠奪而率先為之,被掠奪所有的弱者不是選擇逆來順受就是伺機設法揭竿起義──哀傷的連鎖反應啊,何時方休?

  ──我不會再為自己,使用自己的力量。

  那一晚,朱雀向我們許下承諾,縱使淚痕斑斑,口吻仍格外堅定。

  此時此刻,我終於深切明瞭他那句話的言下之意:他往後勢必將自己排除在外,然後對每一個人寬容相待,必要時,他甚至可以為一個與自己八竿子打不著邊的陌生人奉獻生命。

  「無可救藥的笨蛋。」

  「嗯?」似乎察覺到他有些刻意的揶揄,朱雀轉過頭看著他,牲畜無害的臉蛋覆滿困惑。

  「衣服,選錯尺寸了。」執起朱雀懷裡的活動道具服,他特地以手指指出標籤上的尺碼。

  「咦、咦──!已經付錢了耶,怎麼到現在才講!」

  「你手忙腳亂的愚蠢樣子正好能讓我排解一下壓力。」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魯路修是施虐的那一方呢。」

  「嗯?或許吧。不過我看你也不惶多讓吧,被虐狂老師。」

  「唔,好過分。」

  「你打算浪費多少時間?快點給我動作,被虐狂老師。」

  「我知道了啦,還有別再這樣叫我了,很丟臉耶。」匆匆拋下這句話,朱雀用少數人可以與其匹敵的速度再度跑回商店。

  他注視著他漸漸縮小的背影,微微斂目。

  「C.C.,妳說對了。我對他的執著,到頭來只會變成不堪打擊的一廂情願而已。」

  不管是蘭斯洛特的駕駛員還是不列顛尼亞帝國第三皇女殿下的專屬騎士都一樣。

  反正打從重逢的那一刻起,我們兩人便註定回不到昔日有著一大片向日葵齊放的燦爛夏日。

  所以,倒不如索性捨棄。

  「怎麼啦?從剛剛就一直擺出這種可怕的表情。」

  「不,沒什麼。」莞爾,他一掃臉上的陰鷙。「大概有點低血壓吧。」

  「昨天晚上熬夜了嗎?因為太期待今天的校慶?有時候魯路修真意外地像個小孩子。」

  「是是是,隨便你怎麼說都行。既然採購完畢就趕快回去學校吧,免得讓人覺得我們是翹課出來鬼混的不良少年。」瞥了瞥計費停車場的時鐘,他不自覺地抿了下乾燥的上唇。

  他連一秒也不想再和準備誓言捨去的餘燼單獨待在一塊。沒錯,站在他面前的人,不過是往昔目光炯炯、氣宇軒昂的樞木朱雀的部分殘骸,他的朋友早在他永遠無法觸及並且窺視的隙縫裡,逕自遠走高飛。

  比起吐槽兼提醒今天稍微有些不對勁的魯路修就這個時間點而言街上根本沒什麼人的這項認知,朱雀為明顯異於他昔日行事作風的言行備感驚訝:

  「咦,奇怪。你什麼時候這麼在意旁人的眼光啦?你還是我認識的魯路修嗎?」雖然朱雀因軍務繁忙時常沒有到學校上課,但他卻十分了解魯路修是個經驗老到的無故缺席慣犯。

  「我有行使緘默權的權利吧,樞木警官。」唇邊綻放出一抹四兩撥千金的魅惑笑容,他戴好安全帽,嫻熟地坐上和利瓦爾外借的側掛車,試圖掩飾內心稍嫌冗贅的多愁善感。

  稍事閃神,朱雀苦笑著拉回心智,說:

  「當然。」


  
  老天爺彷彿是應和著即將拉開序幕的慶典似地撥雲見日,慷慨地展露出那溫度合宜的和煦陽光以及蔚藍無際的萬里晴空。完全不受外界烽火侵擾的和諧學園、琳瑯滿目的園遊會攤位、喜不自勝的教職學生們,再加上舉凡只要由她經手每場活動無不轟動整個東京租界的幕後大功臣──首屈一指的慶典女王米蕾‧阿什弗德,相信本次校慶定能替校史翻開嶄新的一頁。

  「讓大家久等啦!」活力四射的清亮女聲通過廣播器真正捻亮整座學園,也同時間接煮沸了人們心裡那股壓抑多時的滿腔熱血。

  「今天,是我們東京租界有史以來最活潑開放的阿什弗德學園今年首辦的擴大校慶。另外,本次慶典之餘,增設一項意義非凡的尋寶活動,我將它命名為『感恩祭之實踐夢想大作戰』!只要一腳尚未離開本校的人都已達成了身為參加者的首要條件。在場的諸位必須找出藏匿於學園每個角落的『許願骨(註)模型』,嗯,實際模樣如入口分發的活動傳單所示。手持一個許願骨模型就可以至活動服務帳篷換取價值一百圓日幣的園遊兌換券。尋獲寶物的手段不拘,但是以嚴禁傷及他人與發生摩擦破壞活動宗旨的規則為最低底線。」稍作休息,好像是在麥克風前大口灌水,廣播器裡傳出豪氣干雲的咕嚕聲。

  碰!倏地一記悶響,寶特瓶內的透明水面激盪出歡欣鼓舞的弧度。「找到學園中絕無僅有的一根許願骨『骨頭』的個人或團隊,鑒於不同身分及需求,學生會在此提供三項選擇!第一、花費學生會一筆可觀預算的神秘超級大禮,第二、幸運尋獲的社團明年將會有預算上額外優待,第三!也是本會長自認為最殺必死的一項!」

  深呼吸。吐氣的瞬間:

  「與心儀的人共進一頓感恩節晚餐兌換券!沒有性別、年齡、身分與國界等的限制,被使用者將無條件強制接受邀約。尤其是我們學生會炙手可熱的副會長魯路修‧蘭佩洛基!接下來──女孩們!盡情為愛燃燒吧!咳咳咳……」

  「會、會長──」監控室,魯路修‧蘭佩洛基戲劇化地擱下忽然變得略事燙口的黑咖啡,姣好五官因鮮明的慍怒而大為扭曲。

  「現在,由我米蕾‧阿什弗德宣布校慶正式開始!」

  全校轟聲雷動。

  「好,我知道,夏麗。晚點我會聽妳說的,所以妳快讓B班的同學過去支援。」

  魯路修結束通訊,側首並且交疊雙腿,久違的笑顏重新復甦。

  究竟有多久沒像現在感覺這麼自在?

  因為即使出錯,也不會有人喪命。

  「好厲害,活動運作得非常流暢,不愧是魯路修。」

  遊刃有餘地轉動旋轉椅,他面向來人。「啊。因為我最近從一本書上學會怎麼有效利用人力的方法。」

  「話又說回來,米蕾會長一點也沒有變呢。」受封騎士頭銜的朱雀這回難得被會長打入冷宮,落得一派清閒的他口吻毫不避諱地透出幸災樂禍的意味。

  「不按牌理出牌的會長,確實是我不擅長應對的類型。」輕摁太陽穴,魯路修以客觀的角度坦然地正視自己的缺點,被迫拖下水的無奈鬱卒貌似尚在端莊的臉孔上恣意逗留。

  不過,多虧有她大家才能更放寬心地享受活動的樂趣,他說,映著前方螢幕的肅穆眼眸,璀璨得造成朱雀感官上認為他眼角線條正漸趨柔和的錯覺。

  「吶,魯路修,」

  「什麼事?」

  「如果真的有人向你提出邀請,會讓你感到困擾嗎?」

  「說不困擾是騙人的。『被使用者將無條件接受邀約』,這是規定吧?我早就認命了。」

  「說得也是。」綠潭深處浮現真誠的笑意,陽光無法穿透進來的監控室裡,朱雀尚未脫離稚氣的臉龐因此豁然開朗。太好了,魯路修溫柔的本質不曾改變。我……也不應該再逃避。

  必須向前邁進才行。

  「啊──囉哈!」富有穿透力的嗓音無預警地介入兩人之間,米蕾接著又以同樣的韻調「唱」出魯路修的名字。

  「拜託,會長,妳未免投入得太過頭了吧。」

  「這你就錯嘍。倘若領導者不自己先High起來,又怎能讓人甘心跟隨?」壓低聲線,米蕾抬手虛握著空氣,佯裝手裡持有一枚黑色國王的棋子。

  「哦、學得好像!」

  「謝謝誇獎。」

  真是拿他們沒轍……他暗自嘆了口氣,打算乾脆漠視眼前一拍即合的相聲二人組。

  「話說大家可真悠哉,明明不久前中華聯邦才剛打過來不是嗎?」

  「正因為如此,才需要熱鬧的慶典作調劑呀,這個道理無論套用在何時何地都一樣。你太嫩了,魯路修。」米蕾說著便直率地笑彎了眼。

  聞言,他隨之釋然,不再繼續鑽牛角尖。

  心中的天平在同一時間恰好完美得達成平衡。

  爾後,藉由眼角餘光,他絲毫不差捕捉到朱雀憨直的容顏稍縱即逝的倉皇與詫異。

  只見朱雀壓著耳機制式化地低聲應答,切斷通訊時,他迎上兩人疑惑的目光,啟口:「抱歉,我得先離開了。」

  「什麼什麼?難道是心跳加速的緊急突發事件?」

  「嗯……呃對,恕我失陪了。」

  魯路修眉心一緊,無以名狀的侷促充塞心頭。

  得馬上採取行動拉回那個人的注意力。

  否則。

  「朱雀,」

  轉過頭來望向音源,間不容髮的急躁一覽無遺。

  「軍隊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嗎?」強壓下對上視線的退卻之意,語速不由得加快。

  「不,」像是意識到自己小題大作的神經過敏,朱雀緩和著面部表情卻立刻透出猶豫,「不是軍隊……」

  「實際上……」

  尤菲米亞皇女殿下紆尊降貴地光臨本校了。

  相較於米蕾的訝異,魯路修倒是一片了然。

  「所以我得趕快找到她──那位大人才可以。」

  我必須,保護她。

  吱嘎──

  不知何故,天平居然開始不受控制地產生傾斜。

  但,是哪一端盤子盛放的東西悄悄流失;又,或許是哪一端增加重量,進而破壞了那得來不易的平衡,這點尚無人確切知曉。

  ──保護?

  這什麼?一道救命曙光終於慷慨射入樞木朱雀這個人畢生註定坎坷多舛的生命中了嗎?

  不可以。我不會允許的。

  絕對不能再讓任何人從我身邊搶走。


  
  你。



  好銳利的苦澀扼住他的咽喉,使他霎時停止呼吸。

  這種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離棄了我們兄妹倆,打破了我們之前的約定。

  不對!太醜陋了!

  朱雀他,他也有選擇自己幸福歸宿的權利啊。

  而我又憑什麼干涉,乃至扭曲他由衷的選擇──?

  ……

  「朱雀。」

  「有?還有什麼事嗎?」

  張口,任性挽留的話語竟忽然臨陣退縮。

  下意識伸手掩去方才欲語還休的可笑窘態,他頹然坐回椅子,近乎刻意地背對著朱雀。

  那雙眼,無疑是面清澈見底的鏡子。

  然而此刻的他顯然已完全失去了直視它的勇氣。

  「沒有,沒事了。不好意思耽誤到你的時間。快點去吧!不然當心人家皇女殿下一氣之下降你職哦。」他說,充滿磁性的聲音卻頓時失色許多,一目瞭然。

  旁觀者清的米蕾耐人尋味地打量著他表情變化的枝微末節,旋即露出涵義深遠的苦笑。

  故作開朗的口吻反而尤顯他徹底敗北的不堪。

  「尤菲才不是這麼小心眼的人呢。」再一次,他跑遠了,離開他的視野範圍。邁開的步幅不帶任何遲疑。

  尤菲……是嗎。他們兩人真的很般配。

  垂首,他瞪著地面自我解嘲似地笑出聲音,眼眶四周如有火灼燒一樣的萬分熾熱。

  哼,不過是狂妄的人格殘渣。

  「魯路修,跟我比一場如何?我向你提出決鬥申請!」將重量自說自話地壓上旋轉椅的椅背,米蕾的語調仍然輕快。

  「哈啊?」

  「噹啷!」她拿出她的壓箱之寶,一臉洋洋得意地秀到他的眼前。

  是一根已滲透進黃色油漬的Y型骨頭。

  「廚餘?」不由得別過臉拉開了距離,他毫不留情地蹙起眉頭。

  「真失禮。這可是物超所值的『許‧願‧骨』哦。」

  「咦?」

  「沒錯。其實這根骨頭我一直小心翼翼的把它藏在身上,換言之,找到它的人是預先內定。」

  他發出文不對題的沉吟聲,不甚理解米蕾這麼做的緣由。

  「你知道許願骨的魔法嗎?」

  「當然,顧名思義就是會讓人願望成真的感恩節遊戲……」

  它不只是遊戲而已哦。「它是真實的。」

  所以和我比比看吧,看誰的運氣比較好,誰的願望就得以實現。

  出於嘗試一下也無妨的心理,他伸出手,依言抓住了骨頭的一端。


  
  啪。


  
  沒想到我的生命竟卑微到需要你才會顯得完整。

  神啊,一秒也好。

  請縱容我的任性吧。


註 許願骨(Wishbone):鳥類或家禽胸口的Y型叉鼔,西方習俗在餐後兩人各執叉骨一端折斷,接著看誰手上的骨頭比較大,那人的願望就得以實現。

露露羞魯路修,生日快樂!
ルルーシュ、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WWW

木参次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

Contradictory番外-KIZUNA

  微妙。

  不時以彆扭微慍的視線瞪視身旁的友人,黑髮少年侷促地抿起唇,以往意氣風發的高調姿態已經被惱人的不甘與屈辱給消磨殆盡,幾近全軍覆沒。

  ……目前可以儘早脫離這種窘況的話題有三百六十四個。既然對象是四肢發達的體力派樞木朱雀,那麼只要採用第一百九十八號方案就綽綽有餘……不,不行。縱使是體力派如此草率地應付了事再怎麼說未免也太欠缺細部考量,嗯駁回確認。……這樣的話,那就改用第二百二十號吧!如果沒有達到我預期的理想效果,我手中還有說法算稱得上嚴謹的第九十八號以及第一百零三號方案可以稍作補強──哼,沒想到竟意外的棘手啊樞木朱雀這個人──

  「魯路修,」

  「嗯?什麼事?朱雀。」

  回首,漾開一抹弧度適宜的優雅微笑,一切的動作反應都是這麼的自然而然──根本只能用完美無缺才足以形容啊哇哈哈。

  「呃、魯路修你原來很喜歡嗎,『那個』。」

  「你是指什──唔哇!」順著朱雀莫名詭異的視線望去,魯路修忍不住發出一聲引人注目的怪叫。

  嘁……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時候跑到我手裡的!「忘記剛剛的畫面,現在馬上。」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

  對於魯路修當面下達的「命令」不置可否,朱雀旋即抽走魯路修手中的黑色貓耳朵,隨後若無其事地往頭上戴。

  「喂,不要給我自說自話的把它戴在頭上。」

  「吶、很可愛吧?」

  「可愛個頭,你這不知羞恥的傢伙!」非要論可愛的話你也遠遠不及娜娜莉的十萬分之一。

  「亞瑟的、我的歡迎會、學園祭,還有今天的約會也是……我真的感到非常開心,謝謝。」

  難得捨棄一貫的伶牙俐齒沒有加以反駁什麼,魯路修目光筆直地望進那潭湖水綠底層的真摯,微微蹙眉。

  瞬時沉默環伺。

  「我說朱雀,你打算再繼續這樣下去嗎?」神情肅穆,魯路修不知道為什麼壓低了音量。

  ──窒息的緘默驟然粉碎。

  「誒?」頓感困惑。

  果然是笨蛋!「你難道不會覺得困擾嗎?跟打扮成這副樣子的我一起逛街購物什麼的。」

  直率地眨了眨眼,朱雀一副把意外接住的球隨手扔回去一般無所謂地答道:「不會啊?上次在轉換祭的時候我不是說過了嗎,魯路修本來就是個大美人所以不用擔心被別人識破啦。」

  「即使被你這麼說我也不會覺得高興。」輕哼,完全不屑領情的魯路修略微側首,貌似十分傷腦筋地摁壓著太陽穴。「再說,為什麼你這個人總能毫不害臊的說出一些怪裡怪氣的話啊。」況且居然還若無其事地做出那種羞恥的事情!

  「嗯?大概是我比較粗線條吧。」

  「你啊……」

  「不過……魯路修你的臉很紅哦?啊!難道你在害羞嗎?唔,我以為魯路修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應該不會覺得太驚訝──」

  「囉嗦!閉嘴你這個變態!」

  

  樞木朱雀在久違的溫暖陽光中悠悠醒轉,神智前所未有的清晰抖擻,彷彿用盡全力與人角逐一次全權只管享受衝刺快感的百米賽跑。

  ……怎麼回事?

  費了好半晌的時間使瞳孔及早適應刺目的光線,他有點遲疑地坐起身子,舉目四望下,才赫然發現他正身處於一個極其陌生的乾淨房間。

  看房間的格局與擺設,應該不是學校的學生宿舍。

  唰──

  房間的門唐突地滑開,未見完整的人影,他便暗忖不妙,果斷並且輕巧地掀開被子翻身至床的另一邊藏匿住己身,避免來者猝不及防地對自己做出襲擊的萬一,他如此出類拔萃的表現名副其實果真不愧是體力非比尋常再加上訓練有素的皇帝直屬第七圓桌騎士。

  「原來是你啊,羅洛。」

  待看清來人算是熟悉的面貌,他卸下警戒,挺直腰桿,表情卻平添了幾分帶有刻意擺高姿態的肅穆。

  羅洛‧蘭佩洛基收起短暫的訝異,以異常低沉的聲音平板地向他轉述:「米蕾會長有事找你,請跟我到學生會室。」

  稍微頷首,朱雀頓感疑惑,但依舊舉步欲前往學生會室。

  「樞木卿,那個……恕我失禮。」

  停下腳步,望向表情五味雜陳、欲語還休的羅洛。

  「什麼事。」

  「能否請你敘述一下昨晚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昨晚?」

  「為什麼哥哥──魯路修‧蘭佩洛基昨天晚上會揹著你回來?」不知何故,少年嘴裡擠出的字句似乎隱藏了另一道意味鮮明的弦外之音。

  沉默糊里糊塗地降臨了,他們兩人接著不約而同地沒入一汪尷尬又滑稽的滔滔奔流卻不自知。

  一整個莫名其妙。

  ……

  「哈?」

  身為上位者的自知砰然瓦解,朱雀不由得展露出他昔日單純的一面。

  昨天的畫面一幕幕無預警襲上腦門,瞬間明瞭一切的他內心難以言喻的羞赧浪潮以所向披靡之姿大獲全勝。我、我居然對魯路修作出這種事!──隻手掩住注滿濃濃懊悔的翠綠,他的難堪自然不言而喻。

  換言之,我在魯路修他家莽莽撞撞度過了一夜……是嗎。

  以正常十八歲男性來說身材稍嫌羸弱的黑髮少年一邊吃力扛著已經睡死的自己、一邊滿口抱怨的辛苦模樣忽然撞進腦海,差點忍俊不禁的他索性趕緊以佯裝咳嗽抑止來去匆匆的一時笑意。

  「……因為我的失態造成諸多不便,我很抱歉。」除此之外,無話可說。

  「這句話您還是留著對本人說吧。」冷聲應答道,羅洛不卑不亢的態度壓根就是一場變相的挑釁。

  無暇顧及羅洛的話中帶刺,朱雀連忙快步飛奔至學生會室,並自知理虧地懷抱著忐忑準備虛心接受那個人碎碎念一般的責罵。

  該怎麼形容才好呢,這種近乎期待的心情。

  

  好想死。

  忿忿地蹂躪著(以不破壞布料結構為前提)身上對他來說簡直羞恥至極的衣服,魯路修眉心緊蹙,煩躁得連隨便拿一支筆也有相當把握可以折斷。

  那些擅作主張的混帳……!

  隨便把人當作獎賞就算了,居然也沒有事先向我報備──就算是惡趣味總該有個限度才合乎情理吧!

  ──時間倒轉到二十分鐘以前的阿什弗德學園學生會室。

  「我拒絕。」斬釘截鐵,魯路修‧蘭佩洛基響鏗鏗地敲出音節。

  學生會成員一干人等則被毫不留情地殺個片甲不留,全軍覆沒……會這樣才有鬼。對於魯路修的反抗置若罔聞,他們一步步挨近他,臉上掛著肯定不懷好意的微笑,特別是那個滿肚子黑水的大叔會長。

  「我、我不會輕易妥協的,就算你們打算把我綁起來也一樣。好歹我可是個擁有自主權的普通學生。」快速在腦內模擬逃跑的路線以及設想遭受阻撓之後的千百條對策,魯路修順著他們的意緩緩後退。

  視線故作不經意地瞟向出口,努力把持住自己的立場,他再次開口:「上次的男女對調祭已經是我的底線了。再者,三番兩次的要一個身心健全的正常男性穿女裝成何體統!」

  趁現在!說罷,時機計算得恰恰好的魯路修以勉強及格的動作逃離百密一疏的人牆包圍。

  「利瓦爾、夏麗!」從容不迫地下達指揮,米蕾‧阿什弗德宛如勝券在握似的雙臂抱胸。

  「是,會長!」收到指令的兩人頗有默契的兵分兩路左右夾擊即將成為甕中之鱉的魯路修。

  遊刃有餘地轉過身子,他毅然決然地正面迎擊對手,像是要開始變戲法的魔術師為了引起觀眾的注意而擊掌兩次。「謎題時間──!」他說,聲音明顯呈現出與此刻格格不入的明朗高亢。

  趁他們三人還未反應過來的空檔,他緊接著出題:「呃……我記得這個問題是這樣的:『在海底遺跡旁的魚兒王國,前任國王因為作了壞事被發現,因此由鯛魚繼任國王。請問前任國王是下列哪種魚?一、烏賊;二、章魚;三、螃蟹』(註一)。」

  「我想答案應該是……」尾音未落,不同於不自覺認真思索謎題正確解答的夏麗,利瓦爾沒三兩下便抓住魯路修,將他的手反剪在背後。

  「利瓦爾、你……」這傢伙從什麼時候開始腦袋變得這麼靈光?

  「非常可惜!我可不能違抗會長的命令啊。」啊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利瓦爾‧卡德蒙德果然不出所料是愛情力量大的最佳模範寫照。

  「做得很──好。利瓦爾。」朝利瓦爾讚許地眨眼,米蕾會長不忘提醒夏麗是時候回神了。

  嘿嘿一笑,利瓦爾也相互呼應比出勝利的手勢。

  「好了。」攫住魯路修的下顎,米蕾危險地瞇起眼睛。「那麼,接下來我們趕快進入正題吧──」

  「不、不要!住手啊──!」

  回憶結束。

  魯路修拄著額頭,有些惱怒地嘆了一口長氣。

  但是除了生氣他又能怎麼樣呢?

  ──真拿他們沒辦法。

  也罷,他們還能保持笑容的惡作劇,至少是一件值得令人額手稱慶的事,他何嘗不時時刻刻這麼希望呢。

  拽起嘴角,柔情似水的笑顏依舊少不了那股莫可奈何的味道。

  

  「什麼!」

  「重來重來,談吐要記得輕聲細語哦。魯、魯、子。」

  「呃!……唔嗯,是的。不過,唯獨這個請原諒我不能答應。」

  「好嘛,魯魯。最近你和朱雀君兩個人感覺很生疏呢。趁這次機會重新培養起感情不是也很好嗎?」

  「這根本是兩回事!況且對朋友做出那樣的事情從哪一方面想都太奇怪了!」

  「唉呀,魯路修對於情感方面的問題向來比較遲鈍,當然這點也是他唯一會讓人覺得可愛的地方啦。」

  「你太失禮了利瓦爾!誰、誰說我缺乏情感上的自覺?」只不過不太拿手罷了。

  「喂喂,還是趁早放棄逞強吧。這樣往後會比較好找臺階下哦。」

  學生會室裡熟絡歡愉的交談聲此起彼落,隔著門,朱雀的心底不禁湧現猶豫。

  只要我一介入,這份難能可貴的平凡便會被厚臉皮的我親手碾碎。

  最終,他仍然是個多餘的局外者。

  太狡猾了。明明魯路修才真正是那個無權擁有這一切的礙事者,縱然虛假,亦然。

  好不甘心──

  「有什麼問題嗎?樞木卿。」羅洛一張稚氣未脫的柔軟臉蛋略微泛起紅潮、胸膛起伏,與對方怪物級體力的懸殊落差由此可見。

  「不……沒有。」

  語畢,前進,等待著門另一端歡快的氣氛戛然而止。

  等待宣告未果。

  朱雀唐突地撞上一雙自己分外熟悉的異色眼眸。

  來不及掩飾住眼底讚賞一般的驚豔,他呆若木雞地望著眼前意外諧調的微妙場面,說:「魯、魯路修?」

  「答對了!」米蕾順勢彈了一次響指,聲音恰巧蓋掉當事人魯路修的一句貧嘴「什麼愚蠢表情」。

  「朱雀,今天一天請你擔任魯路修的騎士,負責保護好他就是你今日的任務。」

  這是上次你任務完成的特別獎勵哦,看來米蕾似乎樂此不疲。

  「是!──呃?」

  「嗯嗯,很好。」

  「等、等一下,米蕾會長。哥哥他看起來並沒有很情願的樣子,而且居然還把哥哥打扮成這副模樣,妳這樣強人所難的任性作為我認為實在不妥……」

  「好好好,我們走吧!羅洛。再不趕快回教室的話會遲到哦──」冒失地截斷羅洛的滿腹擔憂,夏麗拉起他的手,略施強硬地把不斷嚷著「可是」、「等等」的他順利帶離學生會室。

  「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呢。剩下的就全權交給朱雀你囉。學校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我會幫你們請假的。」朝利瓦爾使了個眼色,他們接著相繼離開。

  好奇怪哪──學生會室竟於倏忽之間變得比平常寬敞了三倍左右,格局、擺設、燈光……在在無一不令魯路修感到如坐針氈,而雙方各保持緘口不語的沉寂氣氛更是尤顯煎熬。

  「那個……」

  「那個──」

  兩道特色各異的聲線互相疊合,不可否認他們仍舊擁有共同的默契。

  「咳嗯,」拉開魯路修對面的椅子,坐下。「昨天的事給你造成麻煩,對不起。」

  「啊……那沒什麼。」

  還是不行嗎?回到從前──不對!我在想什麼?他的罪惡,我比誰都更不可以拋諸腦後……「魯路修不喜歡現在這個樣子對吧?你可以把衣服換回來沒關係哦,我不會告訴會長的。」淺淺地展露笑容,朱雀指向魯路修身上的衣物,虛假偽善的面具究竟從何時起已經和自己真實的面目形影不離了呢?簡直醜陋至極──但,又會有誰真正意識到呢?

  睨視著他曾幾何時不再熠熠閃爍的綠瞳,魯路修時隔良久才終於啟口:

  「我說朱雀,」

  「是?」

  「快點給我哭。」

  ……什麼啊,這種沒頭沒腦的奇怪要求。

  「怎麼。哭不出來?正好,那走吧。」

  片面的強制拎起朱雀的後領邊說,魯路修揚起既輕盈而慎重的步伐,彷彿在述說著:振作一點,不要放棄,幸福的彼方再差一步就觸手可及。

  我想,救贖我們兩個人。

  

  哭簌哭簌。哭簌哭簌。

  朱雀偷覷鄰座的友人,內心僵化的那一隅不由自主地漸趨柔軟。

  眉頭深鎖,魯路修專注地盯著前方的大銀幕,嘴巴抿成一條直線。

  雖然端正的五官並無洩漏出一丁點蛛絲馬跡,不過朱雀卻依稀能捕捉到一種「他在忍耐著什麼」的感覺。

  忍哭。他正在忍住不讓眼淚奪眶而出。

  為什麼呢?

  因為不允許自己的失態。

  因為該哭的人並非自己。

  擁有一顆堅強包容著溫柔的心的魯路修。最接近本質的魯路修。

  我泯滅了魯路修的惡──ZERO,照理說本來應為此沾沾自喜,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而把自己搞得裡外不是人呢?

  「……朱雀。」

  「嗯?什麼?」

  「你的眼睛應該盯著銀幕而不是我。在想什麼?」

  「你真的想知道嗎?」反詰,他的嘴角倏地勾勒出一道別有用心的戲謔。

  「……」即便燈光昏暗,但光聽聲音也知道催淚電影這項策略顯然效果不彰。摸不清對方意圖的魯路修乾脆坦誠地斂下眼,說:「你不想提也罷。」

  摻雜惡意的濃墨放肆地玷汙那雙曾經璀璨過的綠,他亟欲做些什麼來遷怒於魯路修的念頭亦益發強烈。

  ──想要知道。

  「……很漂亮。」仿若夢中囈語,他傾身挨近,近乎不動聲色地。

  回首,魯路修疑惑地望向聲音來源。

  ──然後著手。

  「對不起。」無端道歉,他彎起眼睛,將殘存笑意的唇覆上。

  

  破壞它。

  

  他後悔了。

  事實證明:樞木朱雀這個靠出賣友情換取地位、節操全無的世紀大混球從最初就不值得他低聲下氣的好心對待。什麼「彼方的幸福」、「我想救贖你」諸如此類令人不齒又噁心的可怕想法通通給我見鬼去吧──魯路修如是心忖。

  電影播畢,溫柔祥和的曲調隨後響起,悲傷渲染,因此再次回味片段種種的部分觀眾到現在仍不乏意猶未盡的嗚咽。然而,反視淡漠鎮定的兩人,在一片悲愴動容的氛圍顯得格外突兀。他們未發一語地起身離開座席,所經之處,氣溫便瞬間降到冰點。

  不甚喜悅地耷拉嘴角,擺出一張臭氣熏天的臉的魯路修雙臂交叉抱胸,刻意和朱雀保持堅持三公尺以上的安全距離,明顯已經將他列為黑名單的頭號大敵。

  反觀另一名當事人(加害者)氣定神閒、無動於衷的樣子,顯然成功地達到他讓反覆糾結、懊惱於此事上頭的魯路修情勢越發受窘的目的。

  大快人心固然歡喜,不過再繼續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面露苦笑的朱雀看向魯路修,這才發現身材高挑、外貌出眾的他誠然成了眾所矚目的發光體。

  真是不爽。

  陰鷙的目光投向那堆看了就礙眼的蒼蠅,他大步流星的一下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下意識地將對方拉進自己固若金湯的護衛城池,有效杜絕了一切邪祟污穢的有色眼神。

  「你幹什……」囿於對方無理的禁錮,使魯路修僅能抬起下顎仰視後方說話。

  「我生氣了。」

  「哈?」你莫名其妙生氣個鬼啊?該生氣的人是我吧!

  「魯路修太缺乏自覺了。遲鈍。超遲鈍。」

  「什、你這傢伙……」掙、掙脫不開!這個人怪物級的蠻力居然已經到無人能及的地步了嗎……接著等他意識過來的時候,朱雀已收回力量,改而牽住他的手。

  將十指交扣的手伸到他眼前,笑容可掬地宣示:「這樣,我就是你的擋箭牌了哦。」

  雙頰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轟然發燙,魯路修不禁低聲囁語:「……你自己愛多管閒事,我可是不會跟你道謝的。」

  「嗯,我知道哦。」

  

  「會長要的東西應該都買完了吧?」

  「兔耳、貓耳各四副、各類布偶裝五套、女僕裝三套、膠框無鏡片眼鏡五副……嗯!差不多都買齊了。」審視著購物清單,朱雀隻手搬起林林總總計算起來重量高達五公斤的「戰利品」,但自小以來孔武有力的他理所當然是絲毫不費吹灰之力。

  兩手空空落得清閒的魯路修接過清楚列出細目的紙張,說:「很好,那麼──」

  「魯路修。」

  「嗯?」

  「為什麼要對我提出那種要求呢?呃,就是要我哭的那個……」

  「看不順眼。」

  頓了頓,漂亮的紫眸浮現難解的自嘲。

  「咦?」感覺愈來愈難理解了啊。

  嘆息,「這種事情怎麼樣追究也都沒意義了不是嗎?」他忍不住以責怪哀怨的口吻把問題丟給一臉茫茫然的朱雀。

  感人電影、搞笑相聲、洋蔥料理大賽……明明能讓人迅速掉淚的方法比比皆是,怎奈這傢伙的臉徒增僅僅是閃耀加倍的爽朗笑容,完全不見他流一滴眼淚。一天下來,我自己一個人到底在瞎忙什麼?簡直像個笨蛋一樣,思及此,他憤然咋舌。

  「那是……」

  顧左右而言他,朱雀盯著今天性情意外直率的他,把「誰叫今天的你這麼可愛」這番肯定會挑起下一波劇烈反彈的導火線嚥回腹中,蘊藏許久的真實溫存隨後不經意地敗露在向晚的暮色底下。

  有多久沒有這樣寬心地,笑過了呢?

  問題的答案至今已經無關緊要了。

  魯路修帶給我的,不單單只有憎恨而已啊──

  「吶吶,魯路修,我的手開始有點酸了耶,幫我提一點。」

  「量你也只有這點能耐。沒辦法,給我吧。」雖說力氣差人家一大截,不過約略一個班級習題作業簿的重量好歹他也多少承擔的起。

  粗糙的觸感滑過手掌,包覆,他反射性地低頭看去,旋即一臉不解又嫌惡地瞪著罪魁禍首。「做什麼啊你。」

  「那還用問嗎?如果我不先放水的話,魯路修等一下輸了就不要哭哦。」

  「誰會哭啊!──等等、你該不會!」連忙想抽出手的魯路修早已面白如紙。

  「比賽規則:看誰先到阿什弗德學園的學生會室!一、二──跑!」

  「喂你沒數到三啊這個體力白痴!」

  

  下雨了。
 
  什麼嘛,像個笨蛋一樣。

  不過……算了吧。

  

  連結兩條線的手心,也許正好名為羈絆吧。

  

FIN.

註一 取自《名偵探柯南劇場版:紺碧之棺》人物阿笠博士所出的冷笑話謎題。答案是:一、烏賊。因為日語「烏賊國王」的發音近似「作弊」(註二)。
註二 國王陛下(王様)可以拆成國王(王)和陛下(様),如果是烏賊(イカ)再加上陛下(様),就是烏賊陛下(イカサマ)(註三)。
註三 イカサマ(i.ka.sa.ma):有欺騙、作弊之意。源自於「人或取其墨書契以紿人物,書跡如淡墨,愈年墨消,空紙耳」一句,因為烏賊的墨會退色,有些人則會拿這種墨汁寫借據惡意詐取他人錢財,而日本人取其義,稱「イカサマ」(像烏賊一樣)。



後記(沒有廢話了真開心へ(゚∀゚*)ノ)(尸比沒有才怪


啊哈,本篇魯路修說的最後一句話依舊是打情罵俏一般的辱罵。
首先(已經不是首先了喂),小生對於這麼晚才把番外篇趕出來這件事深感抱歉。(立馬伏跪)
不過相信不至於開天窗的俺大家也一定很快就能原諒對吧dO_<�(不要自己Cue你這可惡的東西(巴回去

>魯路修目光筆直地望進那潭湖水綠底層的真摯,微微蹙眉。
呃,還是不能不廢話一下。(揍飛
這裡魯路修表達的反而是「愁緒」,也就證明其實他很擔心朱雀,一方面亦憶起「是他把這樣耀眼的真摯親手摧毀」這項無可抹滅的事實,進而產生出對他滿滿的愧疚這樣子。

>該怎麼形容才好呢,這種近乎期待的心情。←於是乎,雀仔M屬性確定。
是說阿妮亞(妮亞)好像也有說過朱雀是M……不過俺記性不好,忘了是R2第幾集歹勢。
 
>快速在腦內模擬逃跑的路線以及設想遭受阻撓之後的千百條對策,魯路修順著他們的意緩緩後退。
啊啊好想吐槽!(?)
明明都想了「千百條對策」怎麼還會被抓住呢嘖嘖嘖。←到底是誰害的啊喂喂喂

關於本文中日本冷笑話謎題,有看過名真嘆蚵憐名偵探柯南的人應該或多或少都有點印象,解釋如上,我在這邊就不多加贅述了。
總而言之,請把那個部分當作惡搞笑笑看過了吧。(笑) (俺真的盡力了娘親QAQ)

魯路修女裝的部分,鑒於小生描述能力不足的緣由,沒有特別形容出來這點,小生同樣萬分抱歉。
雖然這話說出來很不要臉,不過還是請各位自行想像吧。(音速飄)(被櫻仔秒抓來腕挫十字固)

結尾結束的很倉促,但怕無極限延長、爆字數外加靈感枯竭所以只好以這種莫名其妙的方式正式落幕,請各位看官多多包涵。
最後的「下雨了」大家不妨可以想看看是代表什麼意思。(燦爛笑)

標題「KIZUNA」是日文中「羈絆」(きずな)的意思(看金色○弦得知),為了要符合內容我臨時又把番外篇標題改成此。

以上。 (爬走)

木参次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

*樞木朱雀生日賀文*
【反叛的魯路修】Contradictory(朱雀中心,主白黑)
 
  只剩下,純粹而醜陋的憎恨。
 
  自從他失去尤菲的那一刻開始。
 
  
 
  擱下湯匙,樞木朱雀神情肅穆依舊地拿起擱置在餐盤旁的紙巾,貌似不甚愉悅地擦拭著嘴角。
 
  勉強嚥下最後一口濃湯,「失禮了。」語畢,挪開鄰座吉諾‧拜因貝魯克慣性搭在肩上揩油的手,他旋即起身,逕自欲退出氣氛總體而言稱得上和諧的飯局。
 
  丟下吉諾「咦不再多吃一點嗎」的慰問語和其他同事輕蔑探究的尖銳目光,現任皇帝直屬第七圓桌騎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什麼都,感覺不到。
 
  這種情況至少持續四個多月了。
 
  堅毅情緒沒有因此受擾,他甚至比任何人清楚自己身體的病灶來源。
 
  ——連綿不絕、排山倒海的恨意。

  不論是索然無味的珍饈美食、輾轉反側的噩夢之夜抑或缺少歡笑的僵化生活,他全權認為這些都是想要繼續栽培它成為一棵屹立不搖的參天巨木,相對必須回報的同等代價。倘若,他忘卻所有對於那個人的憤怒和怨懟,他有預感,屆時必定會讓一些始料未及的旁生枝節阻撓他的決心。
 
  他是由尤菲欽點的專屬騎士,他有守護她的義務,藉此進而捍衛她的清白。
 
  所以絕對不可以鬆懈。
 
  尤其是對他。
 
  
 
  朱雀決定再重返校園,代替她,那曾經戴上恬靜可仍是難掩一絲羨慕的表情說著「想要像普通人一樣正常上學」的女孩完成學業,一方面亦是為了親自確認那個人的實際狀況。
 
  當他與那個人目光接觸的時候,天曉得他到底耗費多大的心思抑制自己不讓眼底洩漏一分一毫即將從體內奔騰竄出的殺意。

  依言緩步走向那個人,他率先豁然展開一抹表示友好的笑容。
 
  「感覺好懷念啊,魯路修。」
 
  「啊。好久不見,朱雀。」
 
  他眼下宛如一隻正虎視眈眈地盯著獵物自動敗露狐狸尾巴的猛獸,這樣的他當然沒放過魯路修——昔日的同窗摯友眼神中稍縱即逝的計算意味。
 
  吶、我的演技應該進步不少對吧,魯路修。不過比起你,我果然還是個站不上檯面的門外漢罷了。
 
  好事的會長米蕾小姐、愛起鬨的利瓦爾、粗枝大葉的夏麗……一張張以前熟識的面容頓時迫不及待似地躍入眼簾,他的心情固然受到動搖,然而實質卻未曾從中獲取到什麼。或許,是充塞於他周遭的憎恨及嫌隙在不知不覺中蒙蔽了他的心也說不定。
 
  色素沉澱的綠眸儘可能不動聲色地望向坐在位置上迎合氣氛的魯路修,不禁諷刺的暗自掂量這抹笑容到底存著幾分真偽。
 
  

  三天後,阿什弗德學園。
 
  忽視外頭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的景象,一副清楚擺明「與我何干」的朱雀,正不明所以地待在學生會室拿他向來珍惜萬分的純白羽毛筆逗弄著亞瑟。

  亞瑟是一隻任性又淘氣的貓咪,雖然無心,卻也替朱雀,不,應該說每個學生會成員的校園生活增添許多妙不可言的樂趣。
 
  ……這次應該不會再被咬了吧?
 
  朱雀想,苦笑著瞇起眼睛。
 
  ——善良的人才會單相思哦。
 
  臉色隨之一沉,將可恥得想要尋求救贖的自己打入萬劫不復的罪惡深淵,不允許任何一秒的猶疑。而亞瑟見他一鬆手,便趁機拍掉羽毛筆,接著順勢張口咬了他的手。
 
  好大一口。
 
  被有點懷念的痛楚拉回現實,他一邊回過神來小聲喊痛,一邊彎下腰拾起掉落在地板上的羽毛筆。

  「發現主角。」
 
  聞聲抬眸,一名身材纖瘦的黑髮少年堂皇踏入視野。
 
  「怎麼不出去參加慶典?我可沒看過有哪個像你一樣配合度這麼低的主角哦。」
 
  掩護住手中的羽毛筆快速收進口袋,朱雀對上來者漂亮顯著的瞳孔投射毫不避諱的坦蕩目光,帶有濃厚侵略性的那種。
 
  「喂喂,你在聽嗎?」
 
  「啊?抱歉……」巧妙避開魯路修的手,他有些敷衍地笑了笑。「只是覺得他們玩得開心就好,自己不太方便過去掃興。」
 
  「哪裡的話。」瞇眼,莞爾。
 
  「你啊,還真的很喜歡貓呢。」隨後視線轉移,魯路修覷了一眼縮起身子上下擺盪尾巴的貓咪,故作不經意地揶揄對方。
 
  「嗯,不過通常是單相思啦。」深鎖眉頭,嘴角苦澀的微微上揚。
 
  當然,這完全是演技。一段自欺欺人的諷刺戲碼爾爾。
 
  倏地,一股陌生的冰涼撫上眉心,朱雀冷不防全身一震,怔然。

  「主角不應該擺出這種表情才對吧?如果被會長他們看見的話可是會傷心的。輕鬆點享受他們為你舉辦的歡迎慶典也不壞不是嗎。」

  溫和優雅的笑靨迎面綻放,使映上畫面的瞳孔急遽收縮,他扼阻不了厭惡地揮開魯路修惺惺作態的手,一副唯恐會沾染上什麼污穢之物的模樣。

  「抱、抱歉……魯路修。」爾後,他脫兔一般的逃跑了。
 
  魯路修平靜地注視他自亂陣腳、看來快達到臨界點的背影,輕輕地低喃。
 
  
 
  「對不起。」

  

  朱雀望著揣在手中的羽毛筆,纖細純淨但又不可讓人怠忽褻瀆,一如那位縱然力量棉薄,也致力想開拓一個美好世界的出色女性。
 
  「尤菲……如果是妳,會選擇原諒嗎?」
 
  說罷,嘆息。垂首,他面露自相矛盾的掙扎。
 
  攪局的礙事者強烈掙扎著想逃離重重把關的嚴密牢獄——

  「哎呀,原來你在這裡呀!」
 
  開朗明亮的女聲,是米蕾。
 
  「呃、會長……」
 
  「起來起來,主角怎能躲在一旁看好戲呢?」米蕾自說自話地拉起朱雀的手,強行介入他所營造出的那層富有杜絕一切外在紛擾功能的防護屏障,使力拉——

  會長真不愧是大家的精神領袖,不免一時錯愕的朱雀心忖,把羽毛筆小心翼翼地收回口袋,他亦步亦趨配合著米蕾腳步的節奏。
 
  米蕾領著他重新再回到學生會室,他竟為魯路修人已經離開獲得些許的安心。
 
  他努力說服自己不是逃避他的存在,只是不想太快面對兩人之間不和樂的尷尬。
 
  「這個給你。」
 
  咦?
 
  
 
  「喝!」
 
  心無雜念,以身為一個日本人來說髮色似乎偏淡的少年喊出威震八方的穩健氣勢,再來便像尊雕像維持著同教科書一樣無懈可擊的正眼(註一)。他的身旁零落躺著十幾個劍道社名副其實的社員,結果居然如此這般毫無疑問的宣告陣亡,為這場秒殺且呈一面倒、壓根超乎常理的對決不爭氣地拉下帷幕。
 
  全場鴉雀無聲。

  ——這傢伙只是單純的體能怪物,兼超一流的笨蛋而已啦。
 
  一道半開玩笑的嘲弄童音無預警地闖入腦際,為此動作稍事遲滯些時,他旋即微微晃了晃首,收回踏在前方的右腳,並將木刀插進腰間,絲毫馬虎不來的動作一氣呵成,令人瞠目。
 
  向三年級一位只是旁觀的學長拿回請他暫時代管的拍立得相機還有一袋塞得鼓鼓的「證據」,現任圓桌第七騎士樞木朱雀執起相機鏡頭往地板上慘不忍睹的遍地橫屍對準,按下快門。
 
  喀嚓。
 
  「多謝指教!」堅毅果決的眼神中注入一絲歉意,他態度誠懇的對劍道社社員們鞠躬敬意,而嘖嘖稱奇的驚呼、意味鮮明的尖叫卻在朱雀起身準備前往下一個目的地前進才一如大夢初醒似地暴發。

  「接下來是……」

  簡單核對一下會長交付給他的「任務清單」,標題聳動地標明「勇猛朱雀!~稱霸本校各大社團計畫~」幾個斗大字體(其中不外乎地雷同好會、怪談探索社、專業手寫倒反字社等成立主旨特殊的社團),底下則是一長排密集冗長的社團名稱,雖然朱雀不清楚會長要他這麼做的意圖究竟為何,不過若單衝著過程分外有趣這點,他倒也不會特別抗拒就是了。
 
  該如何順利達成目標,實質清單上寫得頗為籠統,內容大概交待他完成後要存證留念並且限制他一定要在今天的營火舞會開始以前結束,除此之外會長還一臉神秘兮兮的特地交代「如果失敗了就會給予懲罰;反之,我同樣也準備了一項讓你意想不到的獎勵」這樣曖昧不清的前言之類云云。
 
  他近乎一整天有大半的時間都在活動身體,卻整個人依舊是臉不紅氣不喘、感覺給人一種體力彷彿永遠無限量供應似的輕鬆模樣,可見體育類型的社團對他而言無庸置疑可謂是正餐上桌前的開胃小菜,但……
 
  他抬頭望了一下差不多已沒入地平線的橘紅夕陽,明顯失意不少的目光重新再投向清單。
 
  ……腦力往往不是我的專長啊。
 
  心想,他為難地撓了撓臉頰。
 
  距離營火舞會僅僅剩下一小時。
 
  這段談不上充裕也不能太過篤定地說緊湊的時間著實讓早上分明以勢如破竹之勢一路過關斬將的朱雀陷入一度膠著,完全束手無策。
 
  「需要幫忙嗎?朱雀。」
 
  驀然回神,驚訝。「魯、魯路修……」
 
  「可別想一人獨占好處哦朱雀。我從會長那裡聽來了,沒想到一個早上沒看見你原來都跑去學校的社團串門子啊!」利瓦爾搭上他的肩膀,發著玩笑般的牢騷。
 
  「啊!終於找到你們了——我、我也要參加!」尚未換下泳裝女僕活動制服的夏麗,身旁跟著一隻綠色疑似海獺、表情看起來好像很困窘的大型布偶。
 
  「哦。朱雀!」有意無意的擠掉利瓦爾,吉諾提著大大小小一籮筐的戰利品把自身的重量藉由身高優勢壓在朱雀肩上,一派爽朗的笑容幾乎都能點亮整個漸趨昏暗的天空。
 
  「嗯……紀錄。」亞妮按照往常用她帶有照相功能的手機拍照,沉默平板的表情似乎流露出些微可愛的滿足。
 
  「呃、你們——」
 
  「好了!樞木朱雀歡迎會正式——開始!」
 
  可想而知——是由米蕾‧阿什弗德做最後的精神喊話。
 
  「哦!」
 
  
 
  為什麼!

  ……

  已經,無計可施了。

  ——尤菲。
 
  

  「……我說你啊,腦袋還真不是普通的不好使耶。」
 
  「魯路修的體力也不是普通的差勁呢,連女生都贏不了。」
 
  「那、那只是我今天狀況不好罷了!而且再怎麼樣也不能讓女性感到難堪……」
 
  「嗯——這樣啊?」
 
  「什麼啊這種令人不爽的語氣。」
 
  「嘿嘿——咦?」
 
  「幹嘛?」
 
  「不,只是覺得有點驚訝。因為以前你總是……」強烈反對我時常把粗俗的話掛在嘴邊,一副害怕會傳染給娜娜莉的樣子。
 
  霍地定格,和身旁魯路修相同憑欄站立的朱雀忽然蹲下身來,面色蒼白,渾身顫抖。
 
  恐懼。恐懼。恐懼。
 
  ——崩壞了。
 
  ——住手啊——
 
  不堪負荷的心靈,瀕臨崩潰。
 
  (Give and take,互相幫助。如何?這不能成為你的理由嗎?)
 
  (對不起,我沒想到下面會有人……)
 
  (別把那麼久的事情拿出來提!……真是,一如既往的體力笨蛋。)

  (請、請你喜歡我吧!)
 
  (我只是希望看到大家的笑臉而已。你能幫助我嗎?)
 
  
 
  ——如果你們還能維持這段難得的友誼,那麼你們的重逢就並非偶然,而是必然。
 
  我到底……該相信什麼?

  鍠啷啷。

  名為憎恨的桎梏全然瓦解。
 
  

  「……雀。喂、朱雀!」
 
  顯然摻有操心的低沉嗓音剖開他兀自膨脹、鑽牛角尖的混亂思緒,硬生生地拖出一顆鮮血淋淋的「心」。
 
  並非虛假偽善的演技。
 
  渙散的雙眼開始尋找焦點,不知何故身體也不再發抖,他下意識望向聲音來源,遍佈冷汗的臉透露一股茫然的恍惚。

  啊……沒錯,那是,如假包換的真心。
 
  不需要深加思索,肢體已掌管一切。
 
  朱雀起身一把擁住了魯路修,好比永無止盡的汪洋大海中的一截漂流木,奇蹟。
 
  長年的陰霾天穹終究迎來那難能可貴的陽光。
 
  

  驚愕與侷促的心情難免在魯路修的腦內轟炸,觸電似地聳起肩膀,他一面連忙想推開對方,心裡一面不斷REPLAY「這種過分踰矩的肢體接觸……開什麼玩笑」這樣驚恐至極的尖叫。
 
  然而,感覺到肩膀上的一片濡濕與對方隱隱發顫的背,他竟前所未有的——
 
  遲疑了。
 
  
 
  魯路修記憶中的樞木朱雀,是一個剛愎自用、四肢發達的正蠢蛋。
 
  講話粗俗的體力怪物、喜歡唱他反調、一丁點出生名門世家最基本的氣質風範皆無跡可尋。
 
  可是沒想到,像那種的小鬼頭卻是首位除了娜娜莉以外打破他層層心房進而成為他朋友的人。
 
  因此,他很感激他,比他所認知的還要更多。
 
  他或許能隱約摸出他的心思。
 
  ——尤菲米亞‧莉‧不列顛尼亞,他鍾情的女孩,亦是他的初戀。
 
  而他,魯路修‧維‧不列顛尼亞,則是將冰冷的槍口指向女孩眉心的始作俑者,冷血無情,弒親,罪惡。
 
  不久前仍熠熠生輝的紫色眼眸已變得黯淡頹喪。
 
  「朱雀?」
 
  「喂、快起來你很重啊……」
 
  「這個笨蛋——!」
 
  
 
  樞木朱雀,現任皇帝直屬圓桌第七騎士,露出有如七年前孩童般稚氣不加防備的樣子,深深入眠。
 
  ……稍微、有點累了呢。
 


FIN.

 
註一 正眼:劍道的姿勢之一,持刀者以刀尖對準對手眉間。
 

 
文案大抵完稿日期 2011.07.12
總校稿、修文完畢 2011.07.14



後記
(請諸位慎入啊啊啊OДOノノ(推開);沒有文字恐懼症的請進>_O(備茶)

在這篇文中,我要表達的其實很單純:人性的矛盾——即是我選擇「Contradictory」(矛盾)作為本文標題的主要用意所在。
不論何時,只要人一天沒有捨棄感情,便往往是一種自相矛盾的存在。部分的人總是顧慮太多,而這也時常令自己無法寬心地放手一搏——想要尋找刺激,卻又害怕在過程中失去性命。
此文中的朱雀亦然。
尤菲死後,他一心一意地憎惡著親手殺死尤菲的魯路修,甚至強迫自己扼殺掉他的真心,背叛魯路修求取名利及地位,將其美名為改變不列顛尼亞帝國內部體制的必要手段。
但笨蛋果然就是笨蛋。
以為憎恨可以達到他所想要的結果——當他開始秉持這種想法的時候,就已全然註定了他的失敗。
原因無他,則是他與魯路修曾是摯友的這層深厚關係讓他逐漸變得舉棋不定。
他恨魯路修莫不關己的冷血態度,但囿於內心仍舊信賴魯路修的那一隅,使他冷不防地失足陷進了矛盾的泥沼。
 
「想被愛的人所表現出的舉動往往不可愛」——這句話和貓咪「亞瑟」的情況格外神似。
相信亞瑟在某種程度實質上是深愛著朱雀的,故我在本文不同原作、刻意特別添加了朱雀拿原本所屬尤菲的羽毛筆逗弄亞瑟的橋段。
亞瑟是一隻有靈性的貓,牠多少也懂得察言觀色。牠在朱雀消極的時候「拍掉」尤菲的羽毛筆,並且不忘咬了他好大一口。牠之所以這麼做,或許是基於不想再看到朱雀繼續消極下去的心理吧(一方面也極有可能是在吃味啦)。

接著,米蕾交付給朱雀的任務,主要是想令他稍微鬆懈武裝,放心地去享受活動。
我想米蕾對於朱雀心中的芥蒂大概略微知情,只是沒有明確的說出口而已。這也是米蕾才獨有的溫柔。
再說,依照會長沒兩三天就會舉辦一些活動的典型喜歡熱鬧的個性,她也不太可能會放任任何一位學生會的成員獨自一人悶悶不樂地耍孤僻吧。
 
最後本文的朱雀,完完全全呈現出一種「情感瞬間崩潰」的暴走狀態。
他懊惱自己明明應該要非常討厭魯路修卻不知不覺回到往昔自然的和魯路修相談甚歡、許久沒有真正得到「歸屬感」而像個偷糖的小孩般暗自竊喜,又因為自己耗了極大的心力建築起來的「憎恨監獄」被大家——尤其還是魯路修輕易突破而覺得頹然沮喪再加上情緒衝突所造成的矛盾迷惘……
過多複雜的情緒一下子湧上心頭,這時候除了暴走以外應該也沒比較好的詮釋方式了,至少我是這麼認為啦。
再來,幸好當時還有魯路修陪在他身邊——雖然說引爆點是他——要不然難保情緒暴走的朱雀不會去幹些傻事。

「硬生生地拖出一顆鮮血淋淋的『心』」這裡的「心」其實與「腦袋」有些相近的意味存在。
 ——只要沒有了一顆會胡思亂想的腦袋,相對來說「煩惱」也就不會肆意地滋生過剩。
魯路修的聲音之於腦袋一片亂哄哄的朱雀,無疑確實達到了某種安定的效果。
至於擁抱,則是人的本能。
一種下意識往溫暖安心處依靠的本能。
只有在心不存過多累贅欲望的狀態下,才能像個孩子一樣真正入睡。

嗯……結束之前再附註一點:
若非釋懷了兩人之間的不諒解,朱雀也不會那麼毫無防備的在魯路修面前安穩睡著,這大概算是本文最具閃光的萌點之一吧。(笑)
 

本後記主觀意識過度,請看過就好,務必不要太過深究。
以上。
謝謝大家。



樞木朱雀,生日快樂!www
枢木スザク、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www

木参次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楔子

  啪吱!

  腳下脆弱的樹枝應聲斷成兩半。一次無心之過猝不及防地擾亂盤桓於樹林中的一片巧囀,而唯一紋絲不動的,僅有那不輕易怠忽職責、默默守護著夏日和平的陣陣蟬鳴。

  「為什麼……?」礙於傷勢以及體力,黑髮男孩終究猶是放棄了抵抗。癟起嘴,這是不甘心的他唯一所能做的最低防衛。

  「呃?」一時沒聽清男孩嘴裡嘟嚷的細碎語句,樞木朱雀——年紀與男孩相仿的他下意識地回覆一聲僅僅代表著疑問的單音節。即使他天生在體力這方面佔盡優勢,不過口吻明顯加重許多的他也著實吃不消,畢竟他身上還多扛了一個負擔。

  「為什麼要救我?」有些彆扭地直直瞪著朱雀的背,男孩放大了音量。「我可是不列顛尼亞人。」

  「這跟身分無關!我……只是覺得很不爽而已。」說不上非常穩健但富有節奏的步伐受到情緒的影響而漸漸慢了下來,語畢,朱雀下意識地將視線投往還算平坦的地面。

  困惑地眨了眨眼,男孩依舊不太喜歡樞木朱雀這個人狂妄魯莽的說話方式。

  他一語未發地等待下文。

  時間約莫過了一、兩分鐘,朱雀複又重新開口:「我不爽那些恃強凌弱的人,不過我更加不爽的是你。你明明這麼弱小,卻還是不自量力地跑到大街上買東西,這不擺明想讓那些看不列顛尼亞人不順眼的人欺負你嗎?而且你居然連反擊都不會!」

  「我……」欲言又止,男孩半晌無言以對。

  「我不否認我是個弱者。但是為了守護我所珍愛的事物,儘管他們再怎麼對我拳打腳踢,我全都會一聲不吭地默默承受。」謹慎地挑選著用詞,男孩不疾不徐的侃侃說道,幽深的紫眸增添了幾分堅定。

  什麼跟什麼嘛。

  「這是我的信念,也是我甘願與這個世界繼續戰鬥的依據。」

  ……簡直,無聊透頂。

  ——既然如此,那股正從心底泉湧流出的罪惡感又該如何解釋呢?

  「你……很討厭這個世界嗎?」咬唇,方才宛如要將人吞噬的氣焰頓時削減了泰半。

  一如所料——「恨之入骨。」

  一種難以紓解的異樣情愫堵塞住即將發聲的喉嚨,朱雀束手無策地敗給了沉默。

  他從未設想過被國家狠心拋棄的感覺會是怎樣的苦澀與難受,遑論是在這樣本該是無憂無慮、予取予求的年齡。相較正依在他背上緊握拳頭的男孩,他的境遇竟幸福到令人不敢置信。

  「吶,」塞滿決心的音符打散了充斥在兩人之間的沉重空氣。

  「嗯?」

  「我可以、問你的名字嗎?」小心翼翼地挑起語尾,他戰戰兢兢地態度就像一隻自動放棄武裝的大型動物。

  不希望被厭惡,而一心只渴求一次傾盡溫柔的觸碰。

  「魯路修。魯路修‧V‧不列顛尼亞。」

  當他快要以為男孩壓根不會回答的時候,耳邊驀然響起一道夾有些許疑惑聽了卻十分順耳的中性嗓音。

  不知何故,他無論怎樣都制止不了嘴角向上揚起的趨勢,笑了。爽朗的、釋懷的發出使心情雀躍的聲音。

  「樞木朱雀,這是我的名字。雖然我不怎麼喜歡你,不過我有預感,我們一定能成為很合拍的朋友。」回首,淘氣的翠眸不動聲色地拍下男孩微愣的有趣表情,然後將照片偷偷藏進回憶的相簿裡。

  ……

  

  謝謝。

  

  唧唧,唧唧。

  這夏,正是因為短暫,所以才會更顯得眩目與美麗。

木参次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Close

您尚未登入,將以訪客身份留言。亦可以上方服務帳號登入留言

請輸入暱稱 ( 最多顯示 6 個中文字元 )

請輸入標題 ( 最多顯示 9 個中文字元 )

請輸入內容 ( 最多 140 個中文字元 )

reload

請輸入左方認證碼:

看不懂,換張圖

請輸入驗證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