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sh-bone番外-抑制心理

※R2
※時序是零之鎮魂曲實行前夕
※騎士帝,幼馴染有
※虐、BE有



  思緒逐漸抽離,意識沿著軌道,駛進編織夢的彼方。

  刺目的光線穿透眼瞼,穩穩落在視網膜上。他想睜開眼,怎奈卻事與願違。

  雙腳也是,怎麼樣都移動不了,彷彿被冰冷刺骨的沉重鎖鏈層層禁錮,身陷囹圄。

  受陣雨洗禮過的盛夏午後,夾帶濃郁花香的溼氣鑽入呼吸誘惑著神智,他感覺他似乎又因此而淪陷進更底層的夢境沼澤。

  快清醒。當力挽狂瀾的字眼於腦海中一閃而過,由自己虛構出來的條條鎖鏈終於慢慢鬆開,紛紛往天際消弭蹤影。感謝上蒼,他總算恢復了自由之身。

  然而,上下眼瞼卻像已緊密縫合的兩塊布料,只要使力扯,一股劇烈的痛楚便會立即傳遍四肢百骸。

  細緻的白皙手掌不由得覆住眼部,他蜷伏成一個圈,全身痙攣。柔軟的青草輕輕摩娑著臉龐,以汲滿陽光的纖弱身軀試圖承攬他的痛苦,事實證明,這顯然是徒勞無功。

  強烈的疼痛是如此清晰……夢──真實得彷若虛幻。

  折騰了好半晌,他遲緩的站起身,挺直腰桿,縱使腳步宛如重回牙牙學語的年紀一般踉蹌不穩,他與生俱來的自尊也絕不允許自己打退堂鼓。

  毫無預警的黑暗浪潮或許會拖累他的行動、淹沒他的理智,但完全不足以令他心生畏懼;他伸出手,誠懇的希冀能儘早在未知充斥的虛空中,攫住某種可以暫時讓自己倚賴著行走的東西。

  右腳、左腳……他謹慎而不敢懈怠的龜速前進,竭盡所能的用其他功能尚未消損的感官去摸索這個世界。

  腳底忽忽踏了個空,他不受控制的開始失速墜落,然而身體卻格外輕盈,像是填完氣的球體,壯大拋棄一切雜緒的念頭,只管御風前行。

  放下在這裡將成為阻礙的倉皇與矜持,他大聲疾呼,目不視物的殘缺反倒讓他感覺更多前所未有甚至已成奢望的。這是無聲的釋放,身為夢境的主人的短暫專利。

  並非鮮血淋淋、拷問著良心的過往真是太好了。自認為已經足夠的他輕輕抿起唇,爾後苦澀的劃開一抹笑容。

  不行哦,得好好享受才行。

  心靈嚮導一般的聲音響徹腦際,它的出現不僅柔和了周遭的氣流,也順勢在他心底激起一圈又一圈的動人漣漪。

  輕快、甜美、悅耳,最重要的是它具有磁性,擁有令人不自覺沈溺其中的奇妙魔力。

  說得也是。不然,美夢就會失去了它的意義。

  也許,這正是他長久以來所殷殷期盼的緩衝吧,畢竟他經歷了太多,能夠抒解肉體以及精神上的時間則是可謂少之又少。

  徐徐微風拂去他臉上滿溢而出的疲憊,他感覺得到,內心的平靜和充實。

  原來嚴苛多舛的命運待自己還算仁慈。即便如此,他依然難改自我解嘲的舊習。

  明明下定決心節食,空虛的胃囊仍會叫囂著難過,人類自古就是矛盾至極的奇怪生物。他靜靜嘆息,吐出的氣體化作靈動的泡沫裊裊升騰,然後啵啵啵、彷彿在應和著他似的發出不甚討喜的訕笑聲。

  倘使要為明日的死亡下定一個注解,比起懺悔抑或贖罪等綁手綁腳的灰色字眼,搜索枯腸,他終於找到與之匹配又不失意義的替代字眼──

  願望。

  其實說穿了不過是單純的文字遊戲,心態正反面的角度轉換罷了。

  很多時候,我們無法改變他人的看法,但是卻可以反過來改變自己。口才、魅力、自信……,或許只要當我們開始擁有這些特點,成功說服對方相對就未必是遙不可及的事,縱然未果,也至少能讓對方對自己的看法報以尊重,並且有所保留。

  然而。

  GEASS是一條投機取巧的捷徑,一種不用藉由溝通就可以脅迫他人強行接受使用者意志的邪惡力量。

  它無視世間既定的規則,誘發出人類心靈晦暗的一面,帶來渾沌、驚慌、欺騙,與孤獨。這樣的力量不應該繼續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太危險了。

  故而他敕令制裁。大量屠殺嚮團的相關人員,不幸沾染上GEASS的所有人。──最後,再殺掉化身為仇恨鎖頭的自己,把屬於大家的明天物歸原主,驅動時間那既無情又殘忍的齒輪。

  看哪,多麼完美的劇本。有賴見棄於神的絕望,促使我們為了守護大家的明日而策畫這嘔心瀝血的曠世巨作。

  不可否認的,那個人說得沒錯,我確實是個被世界背叛同時亦背叛世界的錯置物件。

  對於他的看法我欣然接受。可是他不能連帶否定我的自尊,我的願望。因為我認為這些都有其價值。所以他沒有權力,任何人都沒有。

  夏陸陸想要過去,修奈傑爾則代表現在。即使他們表現出來的最終僅僅是包裝善意糖衣的惡意,我也無權否定,因為那是他們的意志,儘管是只看得見自己的悲哀願望。

  不過我不會承認的,沈溺於過去的幻影與現在的安穩卻不鞏固未來無限的可能性,完全是懶惰而無謀的愚蠢行為。

  鞋尖平穩觸地降落,他的旅程也宣告進入下一個階段。



  當沉澱的意識浮游至現實表層,眼瞼內側隨之呈現一片奔放的紅,是陽光嗎?總而言之,大略感覺出和夢中以為的溫度相仿,同時又緊接著察覺到兩者間微妙的差別。

  搭配上迎面襲來的暖風,柔軟、輕盈,且彷彿母親的手一般包容,著實令素來精神緊繃疏於放鬆的他也在不知不覺中仿效起貓科動物的慵懶美學。

  「喂!魯路修你還沒好嗎?我也很想看耶。」

  咦?怎、怎麼……,聽來近乎生分的稚嫩嗓音宛如弄蛇人似的誘引著他腦海裡悉數關於八年前那個夏日的記憶翩然起舞,轉眼的工夫,腳下的立足點即刻崩毀。

  失重的身體向後仰躺,砰的一聲悶響,他的尾椎骨旋即竄起一股觸電一樣的麻痛感。

  下意識的咬緊下唇,他勉強遏止了即將衝破咽喉的哀號後立刻睜眸瞪視著眼前的罪魁禍首。

  「幹嘛?誰叫你時間拖那麼久……」難掩心虛,頂著一頭淡色蓬髮的男孩撇過臉轉而舒緩僵硬的肩膀。

  收回無關緊要的薄怒,他起身扳過男孩的臉,神情肅殺的顫聲詰問:

  「你是誰?現在的年份呢?」

  「──哈啊?你還清醒著嗎?該不會得了失憶症那啥的吧?」

  「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掙開他執拗的雙手,男孩面透不耐。「樞木朱雀。現今日本首相樞木玄武的兒子。今年是二〇一〇年。這樣你滿意了吧?」

  聞及此言,他忍不住往後踉蹌了幾步,不可置信的洶湧浪潮一舉撲滅不久前的閒適自得。

  「喂……你沒事吧?」

  怎麼可能。

  他一定還在作夢。

  「欸你,」

  「什麼啊這種口氣。」自稱是「朱雀」的男孩發出不悅的咂嘴聲。

  「打我一下。」

  「一下是失去記憶,一下又要我打你?魯路修,你變得好奇怪……」

  「廢話少說,你照我的話做就對了。」

  帶著「是你自己說的喔可別怪我」的咕噥,朱雀掄起拳頭直爽毫不拖泥帶水的給他當頭一擊。

  ──好痛!左半邊的臉頰骨都要碎了!

  「你幹什麼啊!白痴嗎!」

  「什麼幹什麼──是你自己說要我打你的耶?」扁嘴,小孩樣貌的朱雀率性為自己喊冤叫屈。

  「那是另一回事!你難道不懂這時候應該要控制力道嗎?」這個少根筋的體力笨蛋加三級!以手背抹去嘴角摻和血絲的唾液,受盡衝擊的他此刻簡直怒不可遏。

  「嘎?明明只是個被不列顛尼亞流放到敵國日本的棄子,少給我耍嘴皮子。」

  這種一聽了會讓人大為光火的大少爺口吻……。莫非他真的,真的回到了過去?

  別開玩笑了!這樣的發展對於已經決定勇往直前的他來說未免太過諷刺。

  朱雀煩躁的撓了撓頭髮,動作稍嫌粗魯的彎腰拾起在濕潤草地上擱放尚久的便當。「真是的。被你這麼一搞興致全都沒了。我要回去了。」

  「喏,你的便當。」

  突如其來的重量使纖細的膝蓋不禁微曲,他怔怔的望著朱雀,滿腹不明所以的慍怒彈指間轉變成自知理虧的羞窘。

  「我們……正準備要野餐嗎?」

  拋給他一記「不然呢」的白眼,朱雀連半個應聲的感嘆詞也懶得吭。

  無所適從的垂首瞪著懷中的便當,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沉聲囁嚅說:「對、對不起。掃你的興。」

  圓潤稚氣的臉頓時瞠目結舌,朱雀像看到靈異現象似的誇張道:「你說啥?」

  「……什麼都沒有。娜娜莉呢?」

  「啊、喔,她人還留在那間離屋啊。剛才你說什麼有東西要給我看就急急忙忙拿了便當拉著我出來,然後把你最最最親愛的妹妹狠狠扔在後頭──別跟我說你連這個都忘了。」

  「怎麼可能。」佯裝莞爾,他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居然會匆忙到忘記娜娜莉的存在……我到底是多想讓朱雀看「我」口中所說的東西啊。

  「話說回來,那間房子裡面有什麼新奇的東西嗎?」

  房子?順著朱雀好奇的視線,他轉過身,一幢遍布斑駁、據目測屋齡少說超過三十年的棄置別墅驀地登入視野。

  木造的階梯與支撐整幢屋子架構的梁柱因長期受盡風吹雨打、白蟻蛀蝕,使得其至今已如同風中殘燭。封閉的毛玻璃彷彿是為了矯飾某種箇中難以言喻的神秘詭譎一般曖昧不清,對好奇心旺盛的人而言,儼然就是幢令人絞盡腦汁都想進去一窺堂奧的陰森鬼屋。

  「奇怪,印象中根本沒聽說過這裡還有一間無人居住的廢屋……」

  沒錯。再者,他對什麼怪力亂神的迷信事物亦不怎麼感興趣,甚至還略事抱持嗤之以鼻的冷漠態度。

  既然如此,「他」又是為什麼把朱雀拖來這裡呢?

  目光如炬的他重新掃視著矗立面前的「鬼屋」,好似這麼做便能穿透牆壁掌握住內部的具體情報。

  右後方是由紅磚砌成的四方形煙囪,大抵能就此推測出屋內或許有真正的西式暖爐。但照窗戶(斜屋頂正前方一個採光天窗以及他們剛才窺視的毛玻璃窗)的數量來看,這幢屋子在一般建築物採光通風的設計上便顯得有些不合常理。門廊不算寬敞,走上階梯與門之間大約僅剩成人的兩、三步距離。

  房子左側,一棵常春藤隨後成功擄獲他的視線。異常鮮綠的陰森色調使其看起來彷彿一條高深莫測的危險毒蛇,絕不懷好意的它肆意盤踞於漏洞百出的牆壁、屋簷以及支柱,隨著時間的推移緊緊纏繞,強迫被扼住要害的古老鬼屋挺起腰板,任蔓條予取予求。嘎嚓嚓……扮演著母親角色的和煦微風無言牽動出古屋的長聲喟嘆。莫可奈何、莫可奈何呀!就這樣順其自然的等待兩方壽命消耗殆盡的時刻來臨吧!唉──。

  「回去找娜娜莉吧。」

  「啊?等一下──」毫不費勁的揪回他的後領,倍感莫名的朱雀明確表示「非得讓魯路修好好向他解釋一番不可」的蠻纏決意。

  你突然之間做什麼啦,穩住腳步,他脾氣毛躁的整頓著被弄皺的衣領。

  「只有你看到太不公平了,老子可是什麼都沒看到還白白受一肚子氣耶。」

  ……居然跟我計較這個,你是小孩子嗎?

  不對,「現在的朱雀」本來就是個乳臭未乾的十歲小孩,會持有這種無聊的執著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啊──頭好痛。

  無意間,他已悄悄深受古屋無奈的感染,既然束手無策,那就只好舉手投降。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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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請問還有人在這裡嗎OД<ノ
話說新年快樂,YOOOO!(今天都幾號了(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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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参次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